那是半个海洋的力量,用来对付的只是一根握在君临右手的竹棍。
棍入拳海,天地色变。
岩浆停止了流动,空气停止了颤栗。一切如同上古神话中定海针落入大海的一瞬,滔天巨浪平息,狂暴海怒戛然而止。
没有轰鸣,没有狂暴的冲击。唯有一道风扫过千百里,无数火焰在天地中灭亡。
天地间唯一的声音是火麒麟的怒吼,这只神话中的巨兽从数十丈的高空骤然落在了没有了岩浆的焦土之上,四足深陷滚烫的泥沼之中。
麒麟背上,两个少年屹立。君临左手一片焦黑,手中的火鞭已不复存在,而他的右手,倒拿着一把扫帚,竹柄的顶端压在了一只拳头之上。
那拳头是玄烈之拳,他此时侧身而立,君临看不到他的表情。
可他能看到玄烈的拳头,那本来看起来和他本人一般完美的拳头,此时有淋漓的鲜血。竹棍死死卡在那拳头的上方,让那只手的骨头往里塌陷极深。
至少有三个手指断在了塌陷的伤口之上,哪怕是君临不去刻意感受,也能明白自己给玄烈造成了多大的痛苦。
因为他手中的竹棍在微微颤抖,而那颤抖来自与之相连的玄烈身上。
十指连心,任何人断了三指都不可能熟视无睹。更何况对面的这位神子,应当从来没有体味过受伤的滋味。
“我收回刚才的话…”两人就以这种姿势僵持了许久,终于有人开口打破了寂静。
玄烈转过了身,那张完美的脸近距离展现在君临面前。
君临看到了他的眉头和眼皮也在颤动,那是痛苦钻心被强忍的表现。
“我不想把你喂我的坐骑了。”玄烈看着离自己不过三尺的君临,语气森寒可怖。
“现在…我要自己把你杀死,烤熟变成我自己的食物。”
自古以来吃人都是可怕的事情,可这样的话从一个近乎完美的少年口中以极其残忍的语气说出来时,画面是那样的不和谐。
君临看着玄烈有些扭曲的面容,仍旧平静,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
“你究竟是有多饿?”
“待会你就知道了。”玄烈狠狠道,他伸出了一直沉寂的左手,抓向了自己一直保持着挥拳状态的右臂。
然后他紧紧抓着自己前臂的护腕往后退步,然后紧紧皱着英俊的眉。
一股极大的力道撕扯在大扫帚的竹柄上,两人都听到有清晰的骨肉碎裂的声音。那是玄烈的拳头正在脱离镶嵌在他手骨血肉中的竹棍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力大无穷的巨人,缓缓撕扯一只羊羔。
这画面很血腥,君临也看着那在二人之间不断落地的鲜血,同样皱起了眉。
他的身躯随着玄离的拖动无法阻止的往前移,尽管他用尽了全身力气灌注脚下,鞋子在火麒麟坚实的皮肉伤划出了两道白痕。
可他还是无法那股力道撕扯自己,当他真正站在天境的玄烈面前,依然真正变成了玄烈这个巨人手中的羔羊。
当竹棍最后一寸从玄烈的拳头离开之时,这位神子的拳上露出了森森白骨,中间的三根指头软绵绵的向下垂落,沾满了滚烫的鲜血。
受了伤的强者更可怕,此时的玄烈便是之前骄傲的玄烈无法相比的。他更加强大,更加暴怒。
于是他一步向前,烟熏缭绕的荒原中烈火燎原复燃。
而君临想后退一步,却发现丝毫不能动弹。这是他理所当然应该采取的行动,没有了那恐怖的加速,没有了火鞭的借力打力,没有那居高临下的拼死一搏。他根本没有与天境强者正面相抗的资格。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连躲避的资格也没有,从熔岩海中传来的气浪直接压制着他每一寸肌肤,除了眼睛之外,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移动的部位。
他只能看着玄烈一步到自己身前,左手朝着他的脖颈抓来。
那是一双温润的手,可在君临看来却是索命的鬼爪。可他毫无反击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玄烈抓住了不能动弹的君临,手往天空一扬。将待宰的羔羊提至凌空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