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笔悬停,苏如缓缓开口道:“他的两个儿子在岷山一役战死,秦霸道和秦霸天,都不是他的血脉。
如今他又追随武德而去。
忠义两全...
我们斗了几百年,他从没赢过我,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却是他赢了。
只是天下初定,他一介武夫死了无所谓,我还不能死...”
“这事儿咱们能不比吗?”
陈知安脸色微黑,这些老家伙没死过,不知道死亡是件令人恐惧的事情,所以对死亡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可对陈知安来说。
这世上很少有比自己的生命还要宝贵的东西。
以死报君王这种白痴行径。
更是连想都不会想...
“我不会那么白痴的,只是故人逐渐凋零,好似秋风落叶,心有所触罢了!”
苏如轻笑一声,将隐隐见白的青丝挽起,又点上那盏昏暗的烛灯,盘坐在床榻上开始煮茶。
陈知安见此,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熟稔盘膝坐在苏如对面,把信放在茶盘上:“这是老秦留下的信,你看看?”
苏如低头看了一眼,捡起来揣入袖中,笑道:“秦侏儒信里绝没什么好话,大概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现在他都死了,我又没法子骂回去。
平白添堵,不看了!”
“你们倒是心意相通...”
陈知安脸色微黑。
大抵明白为何秦魏先刚才没当面骂他,非要死后才丢出信件了。
原来竟是起了这种无赖的心思。
秦魏先或许也知道在吵架这种事情上肯定不会是自己和苏如的对手,这才死后在他们心里添堵...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苏如给自己倒了一大盅茶汤,捧在手心吹散飘在上面的茶梗,随意问道。
就仿佛老农坐在门槛上问隔壁老王明天去哪块地里除草那么随意...
陈知安也给自己倒了一大盅茶汤,吹起涟漪,滋滋喝了两口,随意回道:“没什么打算,大概就是杀人放火,修桥补路这些事儿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你倒不吃亏,好坏都要沾点儿。”
苏如看着陈知安幽幽道:“有时候我在想,你陈知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你是好人吧,
你杀人如麻,心硬如铁,动辄抄家灭族。
短短四年,庙堂宗门死在你手下的人不计其数。
说你是坏人吧,
你又见不得人间疾苦,这些年因为你获救的百姓何止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