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到最后我不再是我,是梦里埋在地下,只剩下的一把灰。
我近乎踉跄地站起了身,我看着镜子里的江一航在看着我,我看到他的脸慢慢变成了陆桥的样子,又变成了我父母的模样,他们看着我,有人喊我“汪波”,有人喊我“左林”……唯独没有人真的叫出的名字。
啊
我第一次听到自己这样的嘶吼声,拳头近乎无理智地砸进了墙上的镜子里,伴随着碎裂声,那些玻璃划破手并无痛觉,更像是做了一场无痛无感的梦。
我看到手背,手臂还有掌心的鲜血疯狂地涌出,争先恐后地从我身体里流出来,没一会儿洗漱台上便满是玻璃碎片和血液,满屋子都是让我作呕的血腥味。
我掉着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好像自从奶奶去世后,我就没哭过,这些年的眼泪都贡献在了这几天里,我控制不住,只能用满是鲜血的手去擦拭脸。
黏腻而又温热的触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仓促地擦着脸,不知道擦得是眼泪还是血。
后来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眉骨处,一道被碎片划破的深深的伤口正往外涌血,我才知道,哦,我没有掉眼泪啊,就是破了个口子,眼睛里都是涌进去的血。
我低头看着无数的玻璃碎片,他们映出了我狰狞的样子,像是个失败又可怜的怪物。
我伸手捧着碎片,碎片上沾着的血都是我的,我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我控制不住地将这一手心的碎片,慢慢地、慢慢地抱起来,迫切又抗拒地递向我自己的嘴里。
“叮咚!叮咚!”外面响起了门铃声,把我的理智骤然拉扯回来,我猛地回头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有人在家吗?您的外卖我放在门口了,请您签收一下。”
外卖小哥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我看着掌心的一堆碎片,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其握紧,仿佛从中得到了另一类的快感。
鲜血从我的指缝里往外涌,顺着浸透衣衫滴落在地上,我的手背青筋暴突,那些碎片几乎都刺进了肉里面,深入肌理,也许是手筋会被割断,也许是骨头会受损。
但我也是突然意识到,也许我又得去一趟医院,不过这一次不是去找许医生,是去找一个心理医生。
我以为江一航他们给我带来的只是白了的头发,只是难堪,现在我忽然察觉到,并不是这样的。
有些事情你以为你走出来了,你以为不会再对你有伤害了,但并不是,只是你自己的感觉麻木了,感觉不到痛苦,然而这痛苦一直都在,甚至在不断地加剧,可是你已经失去了分辨它的能力。
我需要有人来救我。
我需要有个人,来救救我,是谁都行,只要能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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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五恶(5)
我是自己拨打了司机的号码, 然后送我去医院的,在车上的时候,我能看到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 只能有气无力地安慰他:“没事, 就是摔碎片上了, 去处理一下伤口就行。”
之前歇斯底里仿佛是个幻觉, 我都有些怀疑刚刚的伤口真的是我自己摁上去的吗, 残留在手掌伤口里的碎片是真的吗……我小心翼翼地、用力地握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看到更多的鲜血涌出, 心中得以证实。
真正的崩溃来的从来都是悄无声息,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 几乎已经晚了。
我挂的是急诊,之前好像因为下雨, 不知道哪里还出了大型车祸, 送进来的都是小学生, 我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看到急救车赶来,推着一个个担架跑了过去, 有家长在询问,有家长在缴费, 很多的是哭的已经站不起来了。
我起身走到旁边,让出了一个位置, 给他们能坐会儿。
“您好, 您这边挂的是急诊吗?是手受伤了吗?”护士跑了过来,看到我的手时, 说道:“能张开手吗?我看一下您这边伤的怎么样。”
我应了一声,张开了手,手掌心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残留的玻璃碎片卡在肉的肌理里,几乎能看到骨头,护士脸色微变,倒抽了一口凉气。
其实到了这个程度的伤,已经麻木了,不知道是流血太多还是其他原因吧,总而言之是感觉不到疼痛了。
“左齐?是叫左齐吗?”当我坐在医生面前时,他叫了我的名字,我微微愣神,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喊得是我,医生一边查看伤口,一边紧紧皱起了眉头:“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伤口太深,里面碎玻璃太多,需要冲洗伤口,看样子手筋应该受损,骨头都能看得到了……”
他越说眉头皱的越近,摇了摇头道:“你这个可能需要做神经修复手术,在我这里可能没法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