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妇人(2)

荒村物语 谷子的微笑 1390 字 3个月前

而妇人这天,在花伯走过少秋的屋子门前时出现了,看花伯在少秋的屋子门前骂娘,当然也不敢指名道姓,只是这么随便骂骂大街以出口恶气。是的,花伯之所以这么骂他,那是因为听说此人在吕镇赶集时无端捡到了一个大大的钱包,里面据说颇有些钱财,否则何至于骂人呢?

只要少秋真的在吕镇捡到了一个钱包,那么自己无论是在其庄稼地里烧了一把大火,抑或是曾偷偷打死了他放养在大山上的一头猪,此都不在话下了。相反,少秋并无损失,而作为一农人,花伯却要背上良心的折磨,因此之故,此时不在其屋子门前骂娘却待如何?

不过,对于花伯如此之行为,以自己读书人看来,不过是一种没有教养而已,也并不放在心上,所谓大人不计小人过是也。可是,见花伯三天两头要来自己的屋子门前骂娘,这怎么说也不是个事,传言出去,以后想找个人家传宗接代什么的,怕是有些影响。没有人愿意有人三天两头地在自己的屋子门前骂娘。

而听到花伯如此,妇人很是为之点赞,能有这么个人不时骂骂这少秋,这对自己来说,总算也是出了口恶气,不然的话,按照书上说的,这世界根本就没有神,而荒村的人们都信了这鬼话,届时鬼都不相信自己的法术了。也是为此,否则,妇人才不会找这少秋的麻烦呢,自己这么些年收入之渐渐减少,就是拜少秋之所赐。

本来想找个办法偷偷把这读书的弄死算了,可是弄来弄去的,这少秋丝毫未损,而自己却为此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一时拿这该死的也真是没有办法。本来心情是糟糕到了极点,可是此时突然听见有人如此野蛮地骂娘,这对妇人来说真是爽快之至。

可惜花伯并不敢杀了这读书的,否则荒村的人们便会信了自己的法术,而对妇人的理论也不会再有异议。“读书会死。”这话早就传扬开了,其他的人都死了,而少秋独活着,这不是破坏了自己的法术又是什么?

要不是信了妇人的话,人们早就去读书去了,更何以只有少秋读书来着呢,不过,对于此等说话,少秋全然不知,否则也不至于去读什么书了。可是既然读了书之后,如果再不死去的话,以后荒村的人们便不再对之敬若神明,逢年过节的,也不至于为之焚香祭祀了。

少秋之必须死去,此乃是荒村之共识,而此人活了这么些年,不仅不死,尚且还在该死的吕镇捡到了一个钱包。有了此钱包,那么唆使花伯于大山上烧的大火有何用处呢,这少秋照样好好地过日子,而且较比一般的荒村之人,他的日子甚至还过得好些。

此风断不可长,否则,自己祖祖辈辈打造起来的这股风,不读书而信神的人会幸福长寿,而这读书之人却要遭殃。这是多少年都没有变过的荒村生存法则,此时断不能葬送在少秋的手上,亦不能葬送在任何人的手上。不然的话,妇人想在荒村活得风流快活,肥马轻裘的,这便是有些障碍。不除去少秋,对于妇人来说,便算是天大的祸害,而这是她不甘心的,也几乎可以说是对不起祖宗的。

妇人听见花伯敢于骂少秋,这是她非常赞赏的行为,此时走上前去,与之商量着,并且递给了花伯一把刀,要他去杀了这少秋。但是,面对这刀,花伯尚且有些迟疑,杀个把猪倒还可以的,杀人的话,花伯甚至想也不敢想。

“去还是不去?”妇人放出了狠话,“如果不去的话,那么你的女儿总有一天会睡在少秋的床上……”

一听到这话,花伯把自己的牙都咬破了,真真是岂有此理,不是在自己父亲出丧那天,这少秋抬过棺材了吗?此时却还想着自己的女儿,人之无耻一何至此!

可是,花伯平生胆小怕事,不敢杀人,不要说杀人了,几年前在大山上打死了少秋的猪,花伯尚且为此事而难过了好一阵子呢。此时听见这妇人要自己去杀了这少秋,一听到这话,花伯便浑身发抖,觉得不是人说的话。可是转念一想,不杀了少秋的话,自己的女儿就要受到这穷人的蹂躏祸害,而自己的女儿何等的聪明伶俐,可是少秋有什么呢,读书?读书在荒村算怎么回事呢?

花伯此时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泪水滚落,一时真是相当可怜,可是妇人并无丝毫同情之意,似乎不按照她说的做了,那么这后果如何不是很明白吗?不杀了少秋,花伯的女儿就要受辱,可是受什么人的辱都可以,断不可以受这少秋的,因为自己平生最看不起的人莫过于此少秋了。

一时左右为难之情形下,花伯撞了墙,把少秋的那破败的屋子狠狠地撞了一下,就此倒在墙边,头破血流。妇人看到花伯如此,真是粪土之墙不可扝也,这也便不再打算利用他了,啐了一声,如风散去。

到了天色黑将下来之时,花伯缓缓从这墙边爬起来了,看了看周围,此时别无人语闲话之声,而灯火闪烁与星星争辉,人生之美好依旧,尚且没有必要为此琐屑小事而动真格。花伯爬起来看了看,周围的人们不再呆在自己的身边,而再想要寻觅那妇人之下落,怕是有些困难了。

爬到自己的屋子,而花婶这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出事了,忙叫来了医生为之治疗,不多时日过后,花伯渐渐平复如初矣。可是,这天下午,本来天色相当美好,天边的云霞以及散布于河边的那些花朵,给这荒村平添了不少情趣。可是就在这天下午,花伯又看到这妇人走过来了,而且脸带微笑,衣服光鲜无比,看到此人,纵使花伯年老,依然对之有些非分之想。

却想起这妇人的说话,不能不有所害怕,想躲避之而不可得,这便只好不逃了。妇人站在花伯屋子门前时,花伯本来不想见她的,知道其人似乎心术有些问题,不然的话,何至于为人出此下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