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担心影禾的安危,但影禾很争气,十五岁就考取了帕森美术学院并获得全额奖学金,他去了国外读书,暂时脱离了神圣团的监视,于是我开始我的出逃计划,我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想你们没有兴趣知道,总之九死一生,到现在我的左肩上,还有流弹碎片留下的弹痕,但我很幸运,至少保住了这条命,去到意大利找影禾,我和影禾在意大利度过了快乐又自由的两年,我在一家钟表厂找到了技术顾问的工作,对于我来说,那份工作易如反掌,时间清闲,收入也很不错,每天我下班后,就去接影禾,我们一起去美术馆看展,去圣马可广场听流浪艺人拉小提琴,然后去码头采购新鲜的龙虾、蛤蜊回家做海鲜意面,影禾创作出了很多画作,我专门买下一间房子给他做画室……”
傅砚今回忆起往事,眼底满是怀恋和幸福,詹又夏叹了口气:“但是神圣团,还是找到了你们。”
傅砚今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掏出一包烟哆哆嗦嗦地点上,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极其痛苦。
“那是一个阴雨天,我联系不上影禾,我赶到画室,看到满地的狼藉,影禾还没画完的画被鲜血染红,我报警后,收到了一条视频,是影禾被他们折磨……”
傅砚今捂住脸,难以承受地抽泣起来,詹又夏叹了口气,抬手揽住他的肩膀,等傅砚今平静下来,傅砚今抬起头,牙关紧咬:“警方找到影禾的尸体,他已经不成人样了,视频里,他从来没有求过饶,只是用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镜头,他心里一定在怪我吧?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那么年轻就……”
“傅砚今……”
傅砚今站起身,他闭了闭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笑眼弯弯,只是眼里闪烁着破碎的泪花。
“又夏,我知道你是出色的心理医生,但是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我并不想被拯救,我的弟弟因为我,在十七岁,拥有大好前途的时候,被神圣团折磨至死,我不明白神圣团留下我是为了什么,也许他们就是要夺走我最爱的人,看我的余生在痛苦和绝望中度过,所以我不能忘记影禾,我不能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我加入事务所,除了对你的画感兴趣,还有最重要的,我有更多的资源来追查神圣团。”
傅砚今站起身,眼神黯淡:“又夏,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忘记意味着背叛,我不能背叛影禾。”
说完,傅砚今转过身,离开了事务所,詹又夏叹了一口气,高峻说:“他为什么要这样?这样……惩罚自己?”
“幸存者综合症。”詹又夏说道,“傅砚今的弟弟死了,而他却幸存下来,从而产生了‘自己不值得’的愧疚感,再加上他认为影禾的死是他造成的,便会更加内疚,要想解开他的心结,恐怕没那么容易。”
高峻低下头,嘟囔道:“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单独约他见面?为什么不告诉我?”
詹又夏瞥了他一眼,淡淡说:“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