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张朝者,所学无一门意剑,那么这位院主就得先为他挑选几门合适又能学的意剑,而后还要使这几门意剑能够趋向某条心剑之路。
可天下心剑本来有数,哪一门肯由他所学呢?
又要如何苛刻的条件?
而更重要的,是籍此修成的剑心,还要有达“道”的可能。
怪不得这种事要院主来做,恐怕也只有这位三十年在位的院主能几乎尽知天下之剑,并从中筛选出一条狭窄但可通行的路来。
“最难”之语诚然不虚,即便在得知名单时秋骥子就已开始准备,两人还是在楼前桌下凝眉商议了半個多时辰。
最终张朝捧着一本镶玉之册走了下来,那是秋骥子为他细细书写的剑梯,封面三个规整的字体,是为【猿公道】。
接下来确实肉眼可见地通畅了许多。但凡派有意剑传承的剑门,无不在求索通往“心剑”的路径,而身为这些剑门的佼佼真传,在来到剑院前,师门就为他们仔细摹画了未来的方向。
这时方是秋骥子真正的工作,以其所知的天下之剑来填充、优化这条剑梯,使剑生明晰到知晓下一门剑要学什么。
宁树红、王守巳都依次捧着带来的册子过去,那是师长写下的方向,秋骥子则一边转抄一边推敲,将一门门藏剑楼中的剑填进去,使它从一个概念变得切实可行。
剑梯这东西确实是更私人的东西,但要说全然不可泄露,那也没什么理由,总之宁、王二人都给他看了自己的玉册,宁树红的名为【蜀道难】,王守巳的则是【火扶桑】。
两人都是共有五层,每一层都自有名目,详细阐明了脉络,并在前两层详细列下了应学之剑。
裴液越发有些茫然,老人说张朝最难,他想其实未必,因为张朝尚有传承,他的所学才是真个寡少又混乱,偏偏他自己又全然不懂,老人要为他结撰剑梯,那真是无中生有。
然而这流程毕竟还是走完了,越往后显然越发简单——如天山蜀山,所携剑梯只有道剑一栏未曾完善,而秋骥子也不比两剑门走得更远,便只是在下三层填补一些他山石玉。
而到了杨真冰,白鹿宫给他的剑梯就更是一副全然完整的东西,秋骥子只是略作修缮,批注一番便即交还。
“那么.就还剩一个了。”秋骥子伸个懒腰,起身向藏剑楼中走去,含笑道,“裴液,你跟我来。”
裴液一怔,跟随其后。
前面二十四人都未曾入楼,裴液其实有些猝不及防。
“因为你这里很难。”秋骥子轻叹道,“我们寻处安静的地方慢慢来。”
“我没有传承,劳您费心了。”裴液有些歉意道。
秋骥子却张大了眼睛看他:“你没有传承?”
“.”
秋骥子哈哈:“你若没有传承,那天底下没人算有了。”
“正因你传承如此明晰,道路如此宽阔,为你结撰剑梯才要慎之又慎。”秋骥子晃着酒葫芦,敛容认真看着他,“莫因我水平不足,反而伤了你的前路。”
“.我是想,大家都有师门给的剑梯参照,只我两手空空,太麻烦您。”
“你也有啊。”
“.啊?”
秋骥子微笑,从怀中取出一封雪白的信递给他,裴液怔然接过这正是昨日见明绮天寄来那封,已然拆阅过。
“昨夜钻研了一晚上呢。”秋骥子笑叹,为他拉开一把椅子,自己也坐下。
裴液展开信。
“骥子前辈惠鉴,
自违芳仪,荏苒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