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走出院子,山路之上,男子挺拔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往山上走去。
不必伪装,就是一幅酒被吓醒的样子。
“你自去看,莫来烦我。”
孟离只抿唇看着他。
湖山的山口就像一个真正的门庭,门户抬头的匾位有多竖滑,这道崖就有多险枯无聊,没有人会来这种地方,师兄弟二人也从来没对这一眼能望到底的所在产生兴趣。
孟离跳下去,安静地看着底部留下的巨大孔洞,一句话说不出来。
当日仅刨出一角就令孟离稳稳站住,若它是一截柱体,那依弧度来看几乎宽有小半个山崖,它是坚实地埋在崖中,坚土巨石几乎把它铸在那里。
已经是又一年的春末了,瞿周辅的身体越发孱弱,孟离终于决定抱着这一切去询问师父。
如今浓重的夜色里,四周只有高林枭叫空寂的回响,孟离一铲一铲地挖着自己演算出的地方,去土解石,终于在将近两丈之深的地方,一铲撞出了一声清亮的金铁。
四天之后,雨水。
裴液把手从蓝色封皮上拿开,看着这本几乎写满的厚厚册子,暂时停止了对时间的回溯。
“师父!”孟离面红耳赤地叫道,空旷殿中,老人枯瘦的身影安静背坐着。
“我就知道。”瞿周辅低哑地一叹,似乎并不意外,“守卫岂能为了一己之私坏了整个世界的大计小颜会听进去的。”
其下是一副湖山之间的舆图,笔者用了十多页来详细拆解它,不知其人是如何生出这种奇谭般的想法,亦不知他花费了多久的考证勘察之功,总之在图解的最后,这不知姓名之人笔法笃定地把它归为了一座独一无二的上古奇阵。
验证这条记录消耗了孟离更多的时间,弟子们常居之地,湖深十丈。他连续七个清晨潜入湖底,每次都把真气几乎消耗殆尽,终于在湖心正底刨出了一方圆盘形状的青铜之器。
真气骤然波荡,孟离一掌风雷般推出,瞿周辅猝不及防中手肘一架,轻如薄纸的身体断线纸鸢般飞了出去,撞在了殿墙之上,踉跄了两下,勉强从容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