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许别人觉得难以置信,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他跟徐书原一直透过手机联络。
解题,解闷,他付钱给徐书原。书原是个呆子,又穷又没有骨气,为了每个月那三千块钱,宁愿忍受自己无时无刻的骚扰与戏弄。
起初也没想过有后来,后来书原提出见面,他找了一大堆借口搪塞拖延。
“你怎么老想着见我啊徐书原,是不是担心我是个丑八怪,配不上你?”
“不是。”书原口拙。
“不是什么不是,我看你就是。”付嘉倒打一耙,还从网上随便找了张照片发过去,“喏,满足你,肤浅的人。”
“这是你?”书原问他。
“我漂亮吗?”
“嗯。”
“啧啧,那你喜欢漂亮的吗?”
回音久久未至。
“说啊。”
书原于是坦白:“喜欢。”
付嘉盯着这两个字出了会神,又满意,又不满意,抵着后槽牙问:“是不是长得漂亮的你都喜欢啊。”
“不是。”
这次徐书原答得很快,付嘉一看到,就得意地把手机关了。
回忆像一阵轻风缓雾,叫人虚飘飘地想要哼歌,又空落落地想要流眼泪。
不知不觉又来到事务所。
那里到很晚也热闹,许许多多接人的出租车在转盘排队转圈。家里的司机问付嘉:“就在这里等您朋友下来吗?”
他说:“嗯。”
其实等有什么用,事先都没打过电话。龟爬一样的速度里他抬起头,无声凝望楼上的层层灯光。
“这里的公司全都这么剥削人吗?”
把司机问得一愣。
“晚上十点还灯火通明。”
这四年徐书原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整天加班、出差、加班,生活得像忙碌廉价的蚂蚁。
司机也不知道该怎么答他,只好在后视镜里应承地笑笑:“都不容易,赚口饭吃没办法。”
他觉得心烦意乱,“开到前头广场去吧,我自己走走。”
手揣在兜里,双脚在落叶上踩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看见熟悉的身影才停下。
徐书原手里提着包,从旋转门后面走出来。
深秋的天气只穿一件衬衫加西服外套,不冷吗?而且干嘛不买辆车呢。
旁边就是地铁口,付嘉想当然以为他是要下去。可目光无声追随,却见他走到公交站,停在了昏黄的街灯下。
这么晚了,还有公交?要有也是末班车了吧。
付嘉拿不准,只好在远处静静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