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会来接我的,对吧?我不害怕。奶奶,你放心去吧,我不害怕,以后奶奶会来接我的。愿愿不害怕。”
祈愿愿感觉握住她的那双皱着的苍老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了。
她趴在祁奶奶身前,没有动,没有再流泪,也没有喊人。
一直到客厅的人发现不对劲,才有人把她拉开,推着她去房间外,她被不知道谁推着坐在奶奶常坐着的那张垫着海绵垫的椅子上。
祁愿愿茫然的坐着,听到里面突然爆发一阵的哭嚎声。
她又被谁拉着跪在房间,被谁推着磕头。
再被谁拉着坐回到那张椅子上。
人们忙碌着,她终于被谁拉着离开这栋房子,她看到自己站在她的小房间里,床上随意的丢了件黑裙子和她的黑色牛角扣外套,耳鸣似的,只能隐约听到有人像在水里跟她说‘快点换上’。
祈愿愿麻木的换上衣服,感觉自己的四肢像小时候午夜电视机上的马赛克,每一个动作都让她觉得酸麻,疲惫。
换上衣服后,她穿上妈妈给她拿过来的黑色皮鞋,鞋子前缝了一块白布。
祈愿愿痴痴地看着那块白布,她往对面走,看到挂起的麻布,看到人们走来走去,被掀起的白麻布后,是奶奶暂时的小房子。
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邻居奶奶拉过去,很长的白布条被绑在她额头,他们给她穿上孝服,她脸上麻木的神情,衬的她整个人像一块被勉强拼接起来的碎玻璃。
他们拉着她跪在灵堂,看着她木木的神情,好像有人在叫她,祈愿愿呆呆的抬头看对方,却怎么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天空虽然被蒙上一层雾霭,但她知道天亮了,是个好天。
陆陆续续的,有吊唁的亲属来了。
她听到院子里很热闹,越来越热闹,有鞭炮声,唢呐声。
祈愿愿侧过头,想看看奶奶,只看到冰冷的长方形金属。
有人过来扶她起来,他们好像在跟她说话,她听不懂,又重新跪下。
江烁头痛得要死,被她妈妈从被子里扯起来,坐进车里才勉强听清说的什么。
他们按照负责接待的祈家亲属的指引燃香磕拜,帘子掀起的时候,江烁看到祈愿愿一身孝服,里头穿的黑色衣服,她被包裹在沉痛的黑白色里,最触目惊心的是她脸上的表情。
她看着前方,空洞到像直面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