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尚书一个头磕在地上,久久没有平身。
直到周身的压迫气场消失了,他才战战兢兢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颓然的提起食盒。
老太监还没离开。
他叹息着说,“这韩贵人性子太过张扬,四处惹是生非已有多位娘娘不喜、跟陛下告状,陛下都惦念着您老的情分不舍得动她。可如今……贵妃娘娘的身子您也是知道的呀,那是受不得一些邪气的,否则就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日日药不能停,咱家看着,都心疼极了,更别提陛下了。”
“……是,是老臣教导无方……”
韩尚书麻木的说着。
“韩大人您也别太灰心,陛下总归是记着您以前的那些好的。”
“……多谢公公宽慰。老臣先行告退。”
“咱家恭送尚书大人。”
老太监也不恼,弯腰正儿八经的行了一礼,便抖了抖手上的拂尘,对着那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岁的身影笑了声,转头跟上了昭圣帝。
陛下本身就多疑,这次又是证据确凿……之所以不立马处理韩尚书,也是有陛下他自己的思量。
可怜韩尚书真以为自己得了陛下的信任,这事儿有转机。
他们家的陛下啊,玩弄人心那可真是……
举世无双。
--
昭圣帝来到落凰宫时,虞代才刚刚睡下。
小妹刚要下跪,昭圣帝抬手免去了礼:“不必,别吵醒代儿。”
“……喏。”
小妹退到了外室,留了陛下跟娘娘独处。
昭圣帝来到床边,隔着纱幔望着里面呼吸浅淡的人儿。
落凰宫里总是有一股子清香的药味儿,这味道谈不上不喜,只是总能叫人想起不好的东西罢了。
但每每看着那人,却又觉得不算什么了。
昭圣帝一路坎坷走来,绝说不上半点儿顺风顺水。风里雨里走过,年少时为了在父皇面前争得一席之地,逼迫自己上战场,领军功。
那时还未成年,就已经提着剑杀了不少敌军。
被围堵在荒山上时,也曾吃过树皮、啃过树根……
所以昭圣帝格外厌恶弱者。
若是放在从前,虞代这样除了脸一无所有的弱女子……他下了床便不会再放心上。
可。
他知道。
这人身上的力量,心中的坚韧,远比看上去的要大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