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不是送了一套祖母绿的翡翠首饰吗？给老太太呗，年纪大的压得住。我可不买，买多贵的老太太也相不中。最后不是到二婶手里就是到侄女手里，我直接给买还是个人情。”

老太太八十了，十五岁之前在娘家被重男轻女的亲爹妈磋磨，嫁到陆家，前几年受了不少累。自打儿子长到七八岁上能当半个大人使了，她就再没吃过什么苦。多难的时候，人家俩儿子争气，也没让老娘受罪。闯关东逃难一跑上，都是换着背老娘走，有一口吃的可着老娘先吃。

从小老太太就偏疼小儿子，后来陆青山一直生不出来孩子，家里原配的媳妇又厉害，还有那么些个妾室，她就很少在大儿子家待。一直跟着小儿子住，帮着看孩子。

等陆闻溪出生之后，见是丫头片子，就出生时回来住了三天。再就没管过，逢年过节的在一起吃个团圆饭，面上给压岁钱什么的，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也就是这样儿了，处得不咸不淡的。

要不然，孙女投河死里逃生了，能只是回来看一眼就走吗？

重孙子上大学她是能送到京城还是怎么着？天天都见的，非得回去送？

说到底还不是对孙女没感情。

陆闻溪原身就不喜欢老太太，对二叔一家，也不亲近，远不如陆家庄里老爹的把兄弟们和义子们亲近。

向来都是走个过场就拉倒。

赵金兰推她，“那套翡翠的首饰够你给她买两船布料的。又不老待一起，哄着点儿能咋。冲着你爹了，别管怎么着，人家儿子是孝顺儿子。”

老太太再偏心，对陆青山来说，也是亲妈，孝敬上从来没差过事儿。

一年到头往镇上送多少东西就不说了，二叔一家子吃的用的，都有剩余。根本就不是养老太太，而是养活二叔一家子。人家挣的，全攒下了。

每隔上三五天，还得买点零嘴儿去看看老太太，哪回都得给上三五块大洋当零花儿。

老太太只要张嘴说要什么，从来不拖到第二天，都是出了门就想法子给咂磨的。

儿子孝敬老娘，这是谁也不能说出个不字儿的。她是儿媳妇，更不能说。就是年姨娘跟她抱怨上一两句，镇上花销大了，她还得劝着，又没花到别人家去，花吧。

那你说，天天这么孝敬着，一年又一年的，换不来老太太一个好儿来，心都快偏到天边儿去了，她能没点儿怨言？

这不，就不想便宜了别人。那翡翠老值钱了，有一年老大家的过年给她送了个坠子，上面只镶了指甲盖那么大点儿薄薄的一片儿，水头还差一点儿，都说值三百大洋呢。那么一整套首饰，大小一样的珠子项链，耳坠，戒指，手镯，不定多少万呢。

说得陆闻溪和二嫂都笑得不行，“行行行，那就不给。你自己留着，赶明儿个，把那项链上的珠子拆开，给我几个嫂子平分喽。”

赵金兰白她一眼，“嗯呢，我看行，就这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