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江若说,“是你们太大声了。”
“所以,你就偷跑。”
并非问句,而是陈述。
可是什么叫偷?
江若不由得皱眉:“你都要走了,我还在这儿干吗?”他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抬手胡乱挥舞几下,“席总再见,慢走不送。”
一种被踩了逆鳞又迫于某种压力不得发泄的敷衍态度,真实极了。
让席与风罕见地感到轻松,几分随意地脱口而出:“就这么想我走?”
江若愣了一下,心里有个声音在问 想他走吗?
真的想吗?
想会怎么样?不想又会怎么样?
他站在十几米开外,望着不远处神情淡漠的席与风,只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有那么远。
冷不丁回想起那天开导完唐佳念之后,打算提醒她的话
听说苏易出身贫寒,能在短短两年间爬到这个位置,定然不是对外包装的傻白甜男孩。你和他不在一个阶级,天然存在距离,如果他对你格外顺从甚至讨好,先别着急投入,不如考量一下他有几分真心。
当时碍于有挑拨离间之嫌,江若把话吞回去没说,如今看来,倒该先提醒自己
你和他天然存在距离,如果你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他会如何揣测你的用心?
所以他下意识地不顺从、不讨好,为的是争取不被揣测的可能性,或者说,为了守住他以为早已耗尽,其实还残留的一点自尊心。
想通的江若呼出一口气。
倒不是为看透自己感到丧气,而是发现这距离实在太远,天堑鸿沟一般。
可是他又要走了。
会变得更远。
这一刻,江若生出了和那离经叛道的一晚同样的勇气,一种想尝试争取的不甘心。
不管自己被对方看作围捕的猎物,还是任人随意逗弄的玩具。
他偏要将这段距离拉近。
于是席与风看见原本对他避之不及的人,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停在他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近到可以借路灯的光看清江若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以及瞳孔里随着呼吸颤动的影子。
“我说不想,你就可以不走吗?”
显而易见的问句,江若却并不期待听到回答似的,问完再上前半步,仰面贴近席与风耳畔。
像在预告 接下来这句,才是重点。
而席与风只停顿一霎,便错过了避开的最佳时间。
感官上最先接收到的,是如羽毛般轻盈拂过的温热吐息,紧接着是发梢扫过面颊引起的痒意。
枫城的春夜,空气里都弥漫着潮湿。
“还有,上回就提醒席总,做不到的事不要轻易说出口。”
江若眯起眼睛,手搭在席与风肩上借力,唇很轻地蹭了下他微凉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