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来走几步巡视下,监监工、做做样子罢了。
实际上,屁事都做不了,中看不中用!
修桥的老师傅只当容铮是个透明,暗里挺不服气,他们长年累月地扎根于工地,深谙修桥之道,哪轮得到这一个白面书生来指手画脚?
没办法,人家官阶高,既然不能得罪,那就干脆不搭理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工部的官员们看出老师傅们的不服气,但没说什么,尚书大人都不交代容铮来干啥的,他们就不要多事,其中一些还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瞧瞧容铮被排挤出丑。
没实力,只用官威去压人,是不可能令人心服口服的。
容铮并不怕这些质疑,他有自己的规划,来之前他就挑灯夜读翻过工部修桥的资料,包括施工的流程、材料的准备、人员的管理。
尤其是了解修桥师傅们分别擅长哪部分工作,若是遇到不清楚的地方,要能精准找对人去询问请教,这样才能提高效率。
要不然像个无头苍蝇乱转,浪费时间不说,还遭人笑话。
他去了修桥工地六七天,这期间,他没有发号什么施令,完全作为旁观者听着、看着、记录着。
工地的人对容铮的操作颇感迷惑,但懒得理,如果容铮能每天这样不瞎哔哔来影响他们工作,那他还算不错的人。
第八天的时候,容铮到翰林院跟上司申请,说以后每天要去工地参与施工,没时间来翰林院报到。
探花郎廖言锡跟容铮交情不错,好心建议说:“其实你去监监工就行,苦力活不用你做呀!”他们身为官员,下面都有人可以吩咐办事,哪用得着自己上手去做那些搬砖工作?
“实践出真知,我先去试试。”容铮并未多言。
于是,容铮每天头戴草帽、撸起袖子,跟师傅们顶着猛烈的太阳,动手在工地现场施工。
老师傅们才发现容铮并不像看起来那般文弱,扛重物、抬东西、铲土、挖坑, 一遍遍的,完全不嫌累、不嫌脏,一开始做起来生疏,但很快就能上手,体力出乎意料的好。
他们逐渐喜欢这个少年郎了,说话做事爽快,毫不耽搁,没有官威,遇到不了解的事儿,都是请教的姿态。
不到半个月,容铮跟工地所有师傅打成一片,能一起蹲在地上埋头吃饭,间隙时聊聊修桥的事情。
“大家可以喊我名字,我叫容铮。”为了让师傅们不要拘束,容铮让他们喊自己的名字,不要“容大人、容大人”地喊。
师傅们见着堂堂的状元郎、从五品官员,愿意蹲在地上,听他们谈修桥经验,这太给他们面子了吧。
一个个争先恐后,打了鸡血似的,侃侃而谈自己擅长的活儿,偶尔吹吹牛笔。
慢慢地,容铮自然而然参与到修桥师傅们的讨论中,在他们为着难题争论不休时,竟然已经可以直接指出关键所在。
一次两次还算巧合,三次四次就让人惊诧了,不得不刮目相看。
师傅们看容铮的眼神逐渐改变,这小年轻不是绣花枕头啊,是真的有本事。
光这份吃苦耐劳的劲头,能放下姿态跟他们蹲在工地吃饭,足以可见此人确实是来做实事的。
而且为人谦逊,说话从不文绉绉,分寸把握得极好,跟以前见着的官员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