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恪这几天对郁知年很好,但郁知年知道这种好的由来,便并不希望杨恪这么做。
他想了一会儿,对杨恪说:“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好。”
杨恪安静了,直到抵达蒙市,都没再说什么。
他们找了家餐厅吃了简餐,各自去拜访自己约好的人。
郁知年和学长很久不见,学长来任教前,刚结束一个非洲部落的田野项目,和以前相比似乎变得不修边幅。
他性格爽朗,和郁知年聊了许多趣事,又讲了不少技巧。时间飞逝,一不注意,两人聊了四个多小时。学长晚上另有安排,郁知年便和他约好,等学长来赫市,郁知年请他吃饭。
走出大楼,郁知年给杨恪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见面结束了,在M大的草坪边散了散步。
M大的植被没有郁知年自己学校的浓密,天空苍白,微带灰暗,不像五月,像宁市的一月,只是空气没有那么冰冷,四周有盖不住的春花的香气。
郁知年在草坪的步道上站了几分钟,看来往的穿着文化衫的学生,天上突然飘来了一阵疾雨。
蒙市的雨是出名的神出鬼没,郁知年没有现场感受过,被雨打得懵了,也不知怎么,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听见杨恪叫他名字。
他转过头去看,杨恪快步向他走来。
杨恪穿着合身的西装,脸上突然之间好像不再有那些冷淡的、排斥的表情,他好像和高中时的杨恪一模一样了,只是看起来长大了。
像从前不好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他们真的逃离了杨忠 ,逃离宁市那座昏暗的大房子,顺利地、亲密地长到了二十多岁似的。而今天只是他们普通的一天。
杨恪走到郁知年身边,说“怎么下雨人就不会动了”,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替郁知年挡雨:“走吧。”
郁知年被杨恪搂着走到车边,杨恪的外套蹭到他的脸颊,外套内里是温热的。
杨恪先替他拉开车门,等他坐进去,才绕过车头,自己进来。
郁知年转头看杨恪,觉得杨恪湿得比自己要多,衬衫的肩部背部变得半透明,贴着肌肉,头发也湿了。
“先去酒店吧,”杨恪抽了两张纸巾,不轻不重地按在郁知年脸上,“换身衣服。”
郁知年“嗯”了一声,看着杨恪很黑的,湿透的头发。
车启动了,郁知年心里生出一种让他感到痛苦的高兴。
他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或许是幸福的,但同时也是痛苦。
杨恪给他像超市的试吃装一样的奖赏。郁知年早就在排队,无望地等待试吃很多年,今天终于吃到,感到美味无比,但也早已得知,正装并不贩卖,永远对他缺货。
他看着杨恪。开出M大大门,杨恪转过头看他,说:“一直看我干什么。”
郁知年说“你淋湿了”。
杨恪说“还好”。他问:“你冷不冷?”看着前方,将空调打高了两度,单手把郁知年腿上的西装往上提了提,盖住郁知年的肩膀:“脸怎么有点白。”
郁知年确实有点冷,所以没有回答。
到了酒店,登记入住,杨恪订了一间套房。
郁知年回房冲了个澡,穿上浴袍,坐在床里,觉得全身发冷,头也很痛。
不知坐了多久,杨恪在房外敲他的门。
郁知年走过去,把门打开,杨恪看到他,不知怎么,微微一愣,说:“你不舒服吗?”郁知年“嗯”了一声,杨恪问:“哪里不舒服?”
“我不知道,”郁知年看着杨恪,说,“很冷。”
杨恪顿了几秒,抬起手,将手背贴在郁知年的额头上,他的手背温度很好,让郁知年觉得很舒服,但他很快就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