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松了一口气,但是瞥了女儿几眼,板起脸道:“圣上规矩,娘娘也得规矩起来才好,这些时日最是要紧,便是新婚燕尔,也不许贪图享乐。”
皇帝她不好劝,也只好来唠叨皇后,瑟瑟正是才知道滋味的时候,若是守不住身出事,圣上只是懊恼几日,说不定还与皇后关系渐远,但是她的瑟瑟却要承担伤身之苦。
“阿娘把我瞧作什么人,”杨徽音想起郎君的话,轻声辩解道:“不过太医说三个月之后若没有出红等不适,有一点也不妨碍我养身子。”
云氏内宅沉浮多年,知道能有此一问,必然是圣上出口,皇帝不愿意捱过十几个月去再享受,总是阻挠怕也有新人借机生事,分去天子的宠幸,为皇后恩宠计,她也就不便忠言逆耳了,只好沉着脸关怀道:“真是新婚……也该小心些。”
杨徽音对此却也不见满意,她嗔怪道:“我要是这样说,阿娘一定说我不知廉耻,该好好读一读《女诫》,但是圣人要这样,阿娘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到底谁才是阿娘亲生的骨肉?”
“那怎么能一样,你是我肚皮里生出来的,怎么说都无妨,圣上便是女婿,你耶耶都不敢违逆他,我一个内宅妇人,又能管得到哪里去?”
她与圣上终究是没有血脉的亲戚,君臣的名分更要紧些,她横了女儿一眼:“我也有些窝里横,只能来管教皇后一些罢了。”
杨徽音也知晓母族的为难,圣上只是待她好,顺带对随国公府也客气,然而这十年的苛刻与君威,原也不能随着她做了皇后消除,莞尔宽阿娘的心道:“圣上又不是动不动就要杀人的,他是我的郎君,阿娘有些时候不必太客气。”
云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又不说话,惹得杨徽音好奇追问,才勉强道:“多亏是你自己情愿,圣人待你也好,说起高攀人家,我多少也有些难受。”
帝后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年龄与眼界认识的差距变得逐渐不好,相反,圣上大概有意弥补年岁更小的妻子,对她几乎有求必应,任由她在内廷横行,云氏便很少想到这些。
然而一想到随国公府只能跟随皇后的恩泽而兴衰,对她在宫内没有半点帮助,不由得想到了从前的自己,门户不对,原是一件容易吃亏的事情,娘家的兴旺与否对于女儿在外的荣辱几乎起不到一点作用。
“我这个做外祖母的没有什么别的用处,娘娘生产应该在初冬,等咱们东宫满月,我绣些老虎的衣裳,少用刺绣,殿下冬日里裹在身上也舒服。”
圣上三十余岁有子,底下的人知道皇帝期盼东宫,都变着花样奉承,杨徽音最近没少听到这种话,不觉失笑纠正,撒娇道:“阿娘,圣人说这一胎大约是位小公主。”
云氏不解,继而稍微有些失望:“太医瞧过?”
“是圣人自己诊断的,说是太后娘娘怀圣人时吃了不少苦头,宫里千金的补品流水一样吃也不见好,但怀着朝阳的时候便安逸顺遂,连干呕都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