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玄心是骅玉派的代表,任霆的任氏是黎泾派的人物,余下李承盘是个抬进洲里的嫡系,李荤是支系…好…都齐了!”
他闭了闭眼,问道:
“我这就去青杜…这事情你先听了,是否证据确凿?”
李汶恭声道:
“八九不离十。”
“青杜、玉庭都是瞎子不成…”
李周洛只觉得这消息如晴天霹雳,急匆匆过去,听着李汶憨声答道:
“大人,事情复杂,我听不明白,还请去峰内详述。”
李汶是个老实忠心的,也正是这一点老实让李周洛尴尬起来,连路上缓一缓、提前准备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硬着头皮飞去,过了一阵落在青杜山顶上,果然四处都是人。
“家主来了!”
一时间峰上呼声四起,最高处的大殿已经坐满了人,老头陈冬河侧立在旁,白衣的安思危则低头立着,其余坐着的都是些老人,有修为的、没修为的,还有老得不成样子的,都坐在上首。
李周洛一眼扫罢,显眼的无非那么几个。
左一是真人嫡子,老人李承晊,老得瘫在椅子里,看起来很虚弱,一旁侧立着的、涂脂抹粉的是自己的五弟李周暝。
往下是老人李承,这位是大哥二哥李周昉兄弟的叔父,刚刚突破练气,在家中有了一定地位,年富力强,头发不过灰白,正盯着他看。
另一侧辈分更大,是身着灰衣,满面严肃的长老李曦遏,这位是李承的父亲,如今在族里地位已经很高,稍下是长得很圆润白净的李曦晅,是姑姑李明宫的父亲…
‘这下事情大了…’
老一辈的长老中,能说上话的也就这四位,李周洛心中暗叹,好在李玄宣面色如常,让他吃了颗定心丸,在众人的迎接下入了主位,这才发觉地上跪了一人。
这人似乎是西岸的一个小家主,姓贺,与当年的贺九门沾亲带故,应该是他带的头,只是此地没有他说话的份,陈冬河已经将书帛送上来。
入目第一条,控告的是李承盘等人在收取灵稻、灵矿时私收贿赂,高达三成。
这事情并不稀奇,各府峰都有这样的事,玉庭卫分布到整个湖州,最多监管每年末的收纳,揪出来几次以后,这些人都到平日里偷收,最多一成半成,不像李承盘这么嚣张。
“也是西岸没有背景…只好任人宰割。”
李周洛一眼跳过去,下一条就严重得多,是贺家告发任霆欺男霸女、滥用职权等等,让贺家女子作小妾。
最后一条则是西岸的诸矿脉交织混合,很难查清,常有新变动的支脉,频繁时一月一变,这安玄心等人上下勾结,昧下些矿物…这些东西是派东岸的人去挖的,被有心人记下来了。
他看罢,放下手中的书信,心中没底:
‘这四个人…纠葛太深了…’
他还未开口,圆润白净的李曦晅低声道:
“家主!任霆一事玉庭已经查了,贺家妹子是他自己送过去的,眼下又反过来倒打一耙…那些婚约、书信已经取过来了,这人的谄媚嘴脸还在其上,大可取出来对峙!”
李周洛看着送上来的一沓信,沉默一息,任氏是黎泾派系,还是伯脉的人,李曦晅之妻、李明宫的母亲就姓任,这任霆还是李明宫的亲舅舅…
余下的人没有开口,显然都是各有把握,在等他处理完这信,李周洛只能硬着头皮问了跪在底下的贺家主,这老头只哀了一句:
“上头又是仙又是官,一个眼色下来,不谄媚岂有它路可走?”
李周洛被他这一句话堵住了,一旁的李承晊踌躇了两下,五弟李周暝笑道:
“家主,安玄心矿脉一事亦有蹊跷,所有记录已经从玉庭取来,这些矿物送到洲上来了。”
李周洛总算能插嘴了,皱眉道:
“为何不往洲中走?”
李周暝忙道:
“当时正在与都仙大战,洲中数日没有答复,那矿脉马上就要变动消失,安玄心怕浪费了这东西,开采之后也有另外书信过来,当时家中也是审过的。”
李周洛确实回过这些东西,可这种上报年年都有,不在记录之中冒出来的小支脉报多少是多少,岂有能查证的道理?他还未回答,满脸不快的李承开口,道:
“李承盘是我亲自带出来的!他的人品家中谁不知道?不可能做这些事情!”
这位是大哥二哥李周昉兄弟的叔父,李周洛眼下已经有些麻木了,答道:
“事事皆有证据,岂是一个不可能了结的?”
一众人只有李承父亲,身着灰衣的长老李曦遏没有开口。
眼下几个兄弟都说完了,纷纷往这老头脸上看,李曦遏咳嗽一声,低低地道:
“还请家主明鉴。”
“…”
这群族老一同注视过来,李周洛手中取着信端详,心中听得窝火:
‘父亲早已经闭关,否则要取符笔来让这些人验一验!’
李承晊和李周暝身为紫府血脉,自然是验不清的,李曦晅估计也够呛,可不必验他们,李周洛也不必纠结这几个族老的话,只吩咐道:
“把四位提上来罢。”
底下远远地传来一声‘是’,四个人都进了殿,逐一跪了,李承盘跪在最前头,这位是李周洛的族叔,相貌倒是长得端正,低头不言。
往后的三人中身份最尊贵的就是安玄心了,这青年应对的很流利,在他口中似乎每一条矿脉都已经上报过,甚至能精准哪一天。
李周洛问了两句,这四人要么沉默,要么一口咬定了不放,此间的气氛终于变得尴尬起来,几个长老都沉默着,仔仔细细听着李周洛查问。
一旁的李周暝本来东张西望地看戏,此刻似乎如梦初醒,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他站直了身子,把一众人的面色一一看了,心中嘀咕起来:
“这不是给四哥难堪罢…这几个长辈折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