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一声:“那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张温摇摇头,嘴角挑起一丝得意的笑:“我有得选,你没得选。”
沈玄气噎,瞪了张温半晌,又无可奈何的笑了。
过了几日,孙绍接到了张温的消息,说他家的商船已经准备出发。孙绍随即带着关凤以及百名关家亲卫辞别了大桥赶往江边。一看到并骑而来的孙绍和关凤,沈玄便有些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张温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收敛一些。
“奉先来得好快。”张温迎上前去,大笑道。
“哈哈哈……有顺风船可坐,我岂能不急。”孙绍翻身下马,看了一眼沈玄:“这是?”
“我的好友沈玄沈默之。”
孙绍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连忙拱手行礼,很客气的笑道:“原来是沈兄啊,久仰久仰。怎么,他也去侯官?”
“是啊,他要去侯官采风,闻说奉先要去侯官领船,便央我引见,想与奉先同行,一路上也好互相照应。”张温不动声色的笑着说:“默之颇有其父之风,可谓是刀也妙,舌也妙,书也妙,而且这舌比刀更妙,奉先可要小心一些。”
孙绍听他说得有趣,倒也不虞有他,爽朗的大笑道:“如此,这一路可不闷了,到时候还要请沈兄刀下留情,舌下留情。”
沈玄扯了扯嘴角,傲气十足:“不敢。闻说孙君刚刚力战张辽,这武艺一项,沈玄是不敢在孙君面前放肆的。”
孙绍见他傲气,心中颇有些不喜,却囿于张温的面子不好发作,便客气了几句,一起上了船。张家主事的人早已在船上候着,连忙上前见礼。此人名叫张觊,字伯儒,是张家的一个旁枝,年约四十余,长着一张和气生财的圆脸,一见到人就满脸堆笑,看到沈玄时更是多了几分恭敬。
“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和伯儒说吧,这条路他走得熟。”张温交待了几句,便托言公务繁忙,匆匆的走了。孙绍也不客气,让关凤带着亲卫们去张温专门给他安排的船上查看,自己留在主船上和沈玄闲聊。
沈玄留心打量孙绍,见孙绍虽然客气,却没有一丝招揽之意,便有些失望。他听张温说孙绍是个可辅之人,这才从吴县赶来,刚到建邺,就听到孙绍单骑到曹营挑战的事情,一时便动了心,觉得孙绍也许能完成他心中的梦想,可是没想到孙绍一副真心经商的样子,对他这样鼎鼎大名的才子居然并无招揽之心,更加认定他胸无大志,心里更是凉了半截,要不是对张温信任,他几乎要转身下船。
孙绍想着自己的心思,倒也没有太在意沈玄的神态。相比于有几分傲气轻狂的沈玄,他更在意张觊,不管是做生意也好,出海也好,张觊的经验对他来说都是很宝贵的财富,因此他抓紧一切时间向张觊请教。张凯已经被张温关照过了,再加上孙绍又十分客气,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除了张家的商业机密,他几乎是倾囊相授。
这一对比,沈玄更郁闷了,好在他养气的功夫够深,这些年又深居简出,城府更深,除了那一点傲气,倒没有显出其他的异常来。
晚上,孙绍回到自己的卧舱,由桥月侍候着洗漱完毕,脱了衣服,斜靠在床上,就着灯光,翻起了一卷竹简。这是张凯在途中写的一些日记,上面有沿途的一些物产和风土人情,张凯读过几天书,文字倒还干净,看起来颇为有趣。
“这是什么啊。”关凤穿着小衣钻到被子里,扒在孙绍背上看了一眼:“这么好看,连睡觉也舍不得放?”
孙绍笑了笑,伸手将关凤搂在怀里,亲了一下她的耳垂,笑道:“这是一些笔记,上面记了一些沿途的风物,我既然想做生意,当然要了解一些这样的信息,信息就是财富啊。”
“就算是财富,也有个放手的时候,你喜欢看,就让小青抄写一份吧。”关凤夺过孙绍手里的竹简,高声叫道:“小青,进来一下。”
“唉。”关小青应了一声,拉开舱门走了进来,很自然的在榻前跪好。关凤将竹简扔到她手里,吩咐道:“你不是在习书吗?去把这些抄写一份,夫君留着有用呢。”
“喏。”关小青接过书简,低眉顺眼的出去了。孙绍转过身,搂着关凤笑了一声:“小青最近听话多了啊,怎么调教的?”
关凤瞟了他一眼,抿着嘴吃吃的笑道:“这还要调教吗?女人和男人一样,只服英雄,你以前没个正经,象个登徒子似的,她当然不服你,现在你是闻名江东的大英雄,威名赫赫的小霸王,谁还敢违抗你?”
“哈哈哈……”孙绍忍不住的笑了,搂着关凤轻薄了一回,又自鸣得意的笑了一声:“怪不得你带来的那些亲卫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