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大量脚步声,有一声音堂外下面高叫着。
“噔噔、噔噔——!”
紧接着楼下有人急登上楼来,踏的书楼木梯此时作响。
“哗啦!”堂门还没等先生打开看,倒被人先一脚踢开,伴随着两个背土铳的士兵闯了进来,先生和士子们看着突如其来的情况,都有些怕。
随即一个十七左右的小黄长袍、红锦绣虎团的长发年青小孩跟闯了进来,直接无视这一群人,推开正对庐陵城里另一面的窗户,抽开望远筒瞧着。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如此行事,就算这些日子城里在调兵备战,准备南下去打仗。
你们这些行伍丘八进城,也不该横穿我们白鹭洲书院,走白鹭洲上的浮桥入焕文门,这焕文门历来是专给来鹭州读书的士子们走的。”
那先生先看了一眼窗外景象,见楼下书院里先是打头一队清军服饰的拿着刀矛枪器等兵械跑过,火急火燎的急跑上了浮桥。
后面一队队其他服饰且人数较多兵卒,另样的衣着服饰同样较为整齐划一,急冲冲的跟在打头的“清军”后面。
堂下书院里,相邻其他书舍中读书的书生士子跑出来了不少,看着不断穿越而过的兵勇列队伍看热闹。
“你们的官长是哪个?”书楼的教书先生觉得自己心里看了出来,这应是一伙不懂规矩的乡下新“团练。”
他心里打定主意,务必要让他们这些丘八知道知道随意践踏圣人书院及士人专用路道城门的后果与规矩。
“怎么呢?找我有事?”
注重眼前的夏诚有些好心情的回了一句,他眼里的目标多少依旧看着黄铜单筒望远筒里的焕文城门。果然,这条学生道和他想的没错,往日只行走洲上书院学子,所对应城门根本无人看守,自己的打头士兵很容易就冲了进去。
“你!”那先生上下打量了一下,又道:“如此年级轻轻,就算守孝,头发曾长至于此,看样子足有年余,也不早剃,怎么如此的没规矩!”
“what?”
闻言诧异的夏诚有些质疑这先生读书傻了吗?嘴里蹦出一句下意识英文,意思是你看不出我在攻城吗?
“你在说什么话?”这教书先生还以为“what”是乡下土话在骂人,郑重其事道:
“我再说一次,焕文门只准走读白鹭洲书院的学生士子,此门是专为奖励学识士子读书少走绕路而开,历来不准走贩夫走卒、货运拉纤停靠洲边行走停货,为的就是保我白鹭洲书院读书人的清净,你要行兵进城,就去南城聚魁门去!”
“喂!先生,你看——”夏诚发怔忙的有些晃扯了扯自己的长头发,示意提醒着自己的身份。
“你个蛮人到底什么意思?”
这先生有些怒了,自己在知府陈宗元陈老爷面前都能说上话,一个山野蛮瑶“团练”愚昧无知、不尊教化,还在自己面前弄蛮人的癫狂举止,似有嘲讽。
江西少数民族散布杂居,如畲、瑶等,他将夏诚以为是某个受征召的畲、瑶寨子的少寨主之类的。
(清朝入关的剃发易服主要针对汉人,进行某种精神折服,对少数民族倒不禁止蓄发,中后期八旗绿营的无能腐朽,官府便时常对一下较小寨落分封官职,征召其境内少民出一定人数,辅助官军作战。)
任凭谁想也不可能想到,忽然之间,千里之外的大股“长毛”就突然出现在眼前,再说“长毛”什么样子,江西境内许多人根本没见过,甚至有些人因其信奉基督洋教,进而怀疑他们和这边同样来传洋教的人一样金发碧眼,有邪法异术,形象差的十万八千里。
倒是这些年江西境内开始造反的饥民武装与劫匪山贼越来越多,各城时常召集寨落畲勇、瑶勇来助作战,其长发蛮民兵士倒可以有时见到。
他此时见到的夏诚所部衣服束装大多一致,这不像是传说长沙城下,鹑衣百般、黄索为凭的太平军,(腰里系条黄带子辨识)因此这教书匠也没有往这儿想,多少气呼呼道:
“你可能不了解我是什么人,知府老爷我也常见,我常为其座上客,我劝你个小蛮人头领苗子……”
“嘭、啪、……”“杀啊!”“长毛来了……”时不时的火铳声夹杂杀喊声音。
随着铳枪声相继从城里传来,它们打断了教书先生的话语。
“圣军已到,降者免死,愚顽不灵,玉石俱焚!”
夏诚收推下黄铜单筒望远筒,看着城门“清”字旗杆被丢砸了下来,与此同时对着教书先生和一众十七八的学生道。
知道大局已定,他也没自腰间硬牛皮袋里掏出手铳,反毫无设防的看着一瞬间乱叫众挤做一团的学生们。
“你、你想怎样?”
那教书人没料到眼前真是“土匪”,显然语气有些颤沉,夏诚看着他样子,又转脸对一众惶恐学子道:
“我早听过,江南才子半江西,江西才子多吉安,你们此时谁愿意随我太平天军的,我一律给与地方官职,决不食言!”
半响无人应声,夏诚有些正挑着眉头,那个叫谭元的忽问了话。
“那个、请问……”
“谭元,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教书先生急打断喝提醒道,颇有些怕其误入“歧途”。
“你给我闭嘴!”夏诚一示意,身侧一个亲兵上前直接对其轮拳一把,将其打推倒在地。
“龙先生、龙先生……”士子们纷纷想探前高叫着,看来这教书匠的威严在学生们心中还不低。
“这位俊杰你说吧,这下没有人再说三道四了。”
“你用的是不是我们谭家被官府征调的船,我八叔呢?”
“什么八叔、你家的船,你八叔是哪个?”
夏诚没成想居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观其顶有五彩气,成龙虎,有帝王之业,当即纳头便拜,以供驱使!”反而是语气不好的是在质问的口吻。
“我八叔人称谭八侉子,他应该在船上,你见过吗?”
“哦!是他啊!他不老实,冥顽不灵,不听话,刚被我杀掉了,尸体在船上,你一会去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