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甫落,血花飞溅。未待史朝义看清情况,身边随从颈项处已同时裂开一道血口。史朝义只感到自己背后像是被谁泼洒了某种粘稠的液体,半边身子已受温热笼罩,随后便是浓郁血腥味道疯狂灌入他鼻息之中。
然而未待他张嘴惊呼,两行白光已向他掠来。
昼觉得颈上冰冷,史朝义下意识的目光一低,只见两柄横刀交叉重叠,锐锋刀刃就此夹在他颈项之上,只是方才的微微一撇,已令自己脖子上刮出两处创口。
冰冷颤栗感觉瞬间笼罩史朝义全身,当下他也顾不上颈上伤势,抬头望向那道突然出现,如今正端在他坐骑头上的白发倩影。只见那白发宛如飞瀑直垂,一双散发着凌厉杀意的美眸从中透出,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四目相对,史朝义几乎把持不住身形摔下马去,心中只浮起一个疑问:血海何时多了一名如此高手?
白发之下,朱唇轻启,给史朝义带来的更是涉死的寒意:“只凭两百弓箭手,三百轻骑兵便想包抄围堵血海之主。史朝义,你是专门前来送死,还是认为我朱九天杀不完这点人?”
朱九天?
尽管对方手上双刀锋芒凛冽,然而让史朝义心中再添一分恐惧的却是那一句问话。恍然之间,方才仍旧意气风发的大燕校尉在百般挣扎下,只能吐出一句问话:“你是一念千斩?”
“一念千斩朱九天,是诛杀的‘诛’。”九天的声音依旧在白发之间传出,手上两柄横刀已要往史朝义颈上剪去——
但理应感觉得到的凉意并未划过,史朝义只觉后颈一紧,仿佛什么人抓住了他衣领,转瞬之间已将他扯离九天锋刃,而在他回过神来之时,自己已然落到平地之上。
尽管脖子处此刻已是血流不止,但项上人头总算是能够勉强保住,史朝义在确认自己尚在人世后,解脱一般瘫坐在地上,然而未待他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前方九天冷言再度响起。
“你这出头鸟算是什么货色?”
这一声质问,自然是冲着方才出手施救者而去。而仿佛为了彰显九天此刻,她手上双刀嗡嗡作响,未经压制的杀气汹涌而出,只将史朝义冷得浑身发抖。
一只手掌搭在史朝义肩膀之上,只是轻轻一拍,史朝义便感觉到全身流淌过一阵暖流,此刻他才注意到出手相救之人。对方一身戎装,只看容貌,恍如一个刚刚踏入中年的男子,但双眸中却透露出沉寂了数千年的时光,一派千山万阙崩于面前也可淡然面对的神色,更显寻常君王皆无法比拟的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