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只有春知处 风歌且行 3437 字 7个月前

程子墨瞥了他一眼,见他那张老脸染上红色,显然是隐隐有了醉意,便开口对柳今言道:“郑大人的酒杯空了,柳姑娘何不上来给大人敬一杯?”

柳今言笑着回:“大人愿意喝奴家敬的酒吗?”

郑褚归道:“今日既然一同在此欢度佳节,便没有官民之分。”

柳今言上前,裙摆如彻底绽开的花,一连十个优美的旋身就来到了郑褚归的桌前,而后用指头将酒壶给勾起来,对郑褚归道:“那奴家便给大人露一手,当作上次失礼的赔罪。”

她不等人回答,就将酒壶高高抛起,随着几人的一声惊呼,她一个飞快地下腰,长发从郑褚归的脸侧扫过,一条腿猛地抬起,卷在一起的裙摆遮住了裙下风光,只露出白嫩的脚踝和叮当作响的银铃。

柳今言约莫是想用一个十分漂亮的舞姿将酒倒入杯中,众人都在欣赏之时,却不料她脚下突然一撇,像是在抬腿时没能稳住下盘,整个人往前一摔,越过半张桌子摔在郑褚归的面前。

郑褚归下意识伸手接,人是接住了,但酒壶却没接住,掉落在他的身上,酒液洒了一身。

众人发出低呼声,柳今言也吓得脸色苍白,匆忙起身跪在地上,“是奴家学艺不精,还望大人饶命!”

乐声停,其他舞姬见状也跟着跪下请罪。

郑褚归却一边笑着摆了摆衣衫,一边道:“不怪你,不必害怕。”

程子墨见他俨然一副色迷心窍的模样,就心知这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此时迟羡站出来,低声道:“属下去给大人取件衣裳来。”

程子墨赶忙起身道:“不必劳烦迟大人,这宅中能使唤的人多得是呢!”

说着他便快迟羡一步起身,走到门外后对门口随手指了一下,“你们两个,去后院寻郑大人的寝屋,给他件干净的外衣和中衣来。”

邵生便正在他所指的人当中,他与另一个小厮前往后院。

走到半途中,忽而响起了浑厚的钟声,像是从很远的方向传来一样。

邵生便停了停脚步,拉了一下身边的小厮,说道:“你听见了吗?放饭了。”

时间与计划里的一致,这钟声就是放饭时辰的

报响。

“那咱们赶快去拿了衣裳送过去坐到自己身边来。

得了宠的美人这时候倒是拿乔了,不愿过去,娇声道:“大人,还有两支舞呢,我们为了今日给大人们助兴,练了许久,若是不看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说话像撒娇一样,郑褚归满心喜欢,点头道:“那便接着跳。”

片刻后琴音继续,丝竹管乐不绝于耳,屋中弥漫着别样的芳香,所有人在欣赏美人舞姿时喝着酒,沉溺其中。

程子墨喝得不多,举杯频繁,但是每次都只喝一小口,装出了微醺的模样。

一曲接着一曲,时间飞快流逝。郑褚归本看得迷醉出神,感觉到原本被撒了酒的衣衫浸湿了里衣,贴在肉上泛着凉意,十分不舒坦。

他转头对程子墨道:“去取衣裳的人还没来吗?”

程子墨身子一僵,马上赔笑道:“这些下人也不知怎么办的差事,我这就去看看。”

谁知郑褚归却道:“你不必去,让迟羡去。”

迟羡应声而动,虚行一礼,“属下领命。”

程子墨手脚发麻,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时间比计划中的要更少,而且他也没料到郑褚归会在这时候出言阻拦,派遣了迟羡前去。

他不知道是不是郑褚归察觉出了不对劲之处,还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将计就计的局。

程子墨不敢抬头去看郑褚归,怕他从自己的表情里看出端倪,只道:“哪里能劳烦迟大人……”

郑褚归在此时打断他的话:“让他去。”

程子墨心中开始慌乱,强作镇定。

倘若真要是让迟羡去,那么邵生没去寝房取衣裳的事情就会败露。若是他运气不好正与迟羡撞上,怕是也没命活了。

迟羡杀人向来只有一刀,顺着最脆弱的咽喉割过去,快到人反应不过来,瞬间毙命。

程子墨心乱如麻,正想着如何应对时,却突然听见瓷器摔在地上发出的刺耳声响,紧接着就是人们的惊呼声。

再一抬头,就见柳今言竟然不知何时打碎了一个酒壶,满地的碎片。

她双腿一弯,竟直直地跪了上去,将身子伏低贴在地面上,扬声道:“大人,民女今日有一要事要禀报。”

堂中在瞬间寂静下来,乐声止,人也不再说话,所有人面对这种情况都瞠目结舌。

郑褚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一二,当即沉下脸,“你想说什么?”

“民女今日要揭发官官相护之下的丑事,许多年前泠州当地官员就伙同民间组织拐骗幼女,再以高昂的价格买去游阳,这种交易持续多年,游阳的大部分舞姬都是从寻常人家中被拐骗而来。”柳今言掷地有声,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铿锵有力,“大人是刑部尚书,掌天下刑案,今日民女拼死也要将真相揭露给大人,还望大人能够主持公道,解救那些被拐骗的女子。”

众人吓得噤声,瞪大了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舞姬跪了一地,吓得浑身颤抖着。

郑褚归更是脸

色黝黑,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沉醉之态,冷冷地盯着柳今言,“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乃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