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霁看了眼旁边竹篾中做了一半的孩童衣物,一针一线,皆是拳拳慈爱之心,他收回视线,起身道,“姨娘,我已用过午膳,便不打扰了。过些时日,我要入府学念书,不能日日来给姨娘请安,也请姨娘保重身子。儿子还有事,先告退了。”
说罢,他向生母拱手作揖,转身离开。
见江明霁就这般走了,祝姨娘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面色变得极差,转脸朝林妈妈冷声道,“我早便说过了,他生性凉薄,眼中早没我这个生母了……”
林妈妈听了她这话,叹了声,“姨娘这话,日后万万不可再说了。奴婢瞧着,二少爷对您,仍是挂念着的。不说旁的,这几个月,二少爷备考这般辛苦,也没忘了叫鹤年送您的药来。您与二少爷是亲母子,哪里来的隔夜仇。二少爷也不过心里还有些疙瘩罢了……再者,您便是不顾着自己,也要替七少爷想想。日后二少爷若中个举人、进士,甚至做官,难道会半点不帮衬着七少爷?”
一提到幼子,祝姨娘便强硬不起来了,到底是慈母心肠,沉默了片刻,道,“那林妈妈你说,我该怎么做?”恰巧下课的时辰到了,一旁的江宜乐早已迫不及待等着下学,见师傅走出了绣阁,也忙拉着宜嘉起来,边走,边嘀嘀咕咕跟她说话,抱怨道,“真是的,难得明日放一日的假,却赶上下雨。娘定又要拘我在家里,盯着我练刺绣了。真烦人……”
江宜乐抱怨着,宜嘉也不插嘴,只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不过江宜乐也就是想找个人诉诉苦,倒也不必旁人开解。一肚子的怨气发泄完,她扭脸看宜嘉。见她小小的人儿,乖顺安静听着自己说话,睫毛又卷又长,脸颊白白软软的,像极了自己早膳用的羊乳豆沙包,不由得有些可惜。
宜嘉怎么不是娘生的呢?
要是宜嘉是她亲妹妹,她就能把她带回家养了。
宜嘉自是不知道江宜乐在想什么,见她不说话了,便收回视线,一抬眼,却见族学庑廊尽头,有个熟悉的身影,一袭淡青直裰。
她眼睛微微一亮,是二哥回来了……
江明霁回过廉先生的问话,拱手送他离开,回了头,便见宜嘉正跟江宜乐牵着手,从庑廊那头走来。他便站在原地,等两个女孩儿走近了。
江宜乐一贯不亲近二哥,见到江明霁,有些不自在地打了招呼,便跟宜嘉道别,逃也似的,带着她的丫鬟走了。
宜嘉上前,轻轻抓住兄长的袖子,仰脸叫了句“二哥”。
江明霁微微垂眸,就看见小姑娘仰着小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惊喜和雀跃,眉眼笑吟吟的。他伸手,摸了一下宜嘉的头,应了她一句,道,“走吧,送你回鹿鸣院。”
宜嘉乖乖地点头,牵着二哥的袖子,准备跟在他身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