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之明

话本里,女子自己才是狐。

她的夫君一再告诫她,不要离开家。

她不听他的话,于是故事成了悲剧。

话本外,晏南天也让云昭不要离开家。

所以他的意思是……

云昭思索片刻,怒而拍桌:“他敢骂我是狐妖?!”

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

这小祖宗的曲解能力,真是没谁了。

傍晚时,湘阳夫人派人送来了刚炖好的龙髓汤。

顺带捎来一个口信——“听说小晏把那贱婢带进了禁城?你别抹不开脸面,赶紧的跟过去!过一夜有了首尾,哭不死你!”

大姑姑有板有眼地复述湘阳夫人原话。

那神情像极了她娘。

云昭:“……”

大反派说得没有错,娘俩确实满脑子情情爱爱,一心就跟主角母女作对。

云昭已经可以想象到将来温母回归时的“盛况”——湘阳夫人必定是要发疯的,谁也拦不住。

大姑姑离开之后,整个东华宫绷上了弦。

都怕云昭冲去禁城闹事。

云昭一抬手,宫人侍卫紧绷的双肩便微微一抖。

她在寝殿里外进进出出,众人的神色便紧紧松松。

云昭:“……”好玩。

夜幕降下,云昭沐浴完毕,刚踏进寝殿,便看见年长的大宫女献宝一般捧来了宫中来信,就像请到了救命仙丹似的。

仍是暗竹纹的白宣纸,字迹漂亮。

殿中灯火正好,视线落向白纸黑字,既不会刺眼,也不嫌昏暗。

晏南天不在,便由宫女取来火蚕布,替她擦干头发。

云昭倚在床头,周身没有一处不舒适。

她垂眸读他新写的故事。

“……嗯?”

他写的是狐与男子的另一个结局。

狐没有离开家。

她治好了“病”,戴上防风的幂篱,被俊秀夫君牵着手,一步一步踏出院门。

透过很难视物的厚重黑色纱幔,隐隐约约能看到河边的水车,能看到邻居院中啄食的鸡鸭,能看到杂货郎把自己的糖车架在大槐树上。

她不曾见过他们,但她感觉自己好像早就与大家熟识了一样。

他牵着她的手,大约是因为激动,他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很用力牵着她,像是无声地许诺着什么。

就这样,一步一步离开了小村庄。

他们去了镇上,去了大城,去了京都,去了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