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闲汉蹲在街口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真没想到,这么大的店,说倒就倒了。”
“当初谁能想到呢,就半个月前,奇珍堂一个杂役还冲我们吆五喝六呢!”
不远处卖馄饨的郑大娘闻言,拿勺子敲了敲锅边,“所以啊,做生意还是要凭良心,像这种靠着一个修士就横行霸道的,长久不了啊!”
闲聊间,奇珍堂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响,原来是“奇珍堂”这个牌匾被工人拆了下来,摔在地上裂成几块,新的牌匾——风行商行的牌子披着红绸挂了上去。
没过多久,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接着是一群人披着七彩羽衣扮作祥瑞灵鸟的模样围着一颗挂着铃铛的红球打转,当中一个眉眼描画得非常俊俏的女郎手持木剑,扮作传说中仙君的模样,持剑与这群灵鸟翩翩起舞。
旁边还有人敲锣打鼓吹笙奏乐,热闹非凡。
老老少少围在附近看热闹,有个妇人牵着女儿的手,指着这场表演道:“这扮的是传说中凌元仙君携灵鸟斩杀邪祟的故事,请这人来扮一场可不便宜呢,只有这种大店开张才能看到。”
正在这时,那位扮作凌元仙君的女郎纵身一跃,手中木剑劈出一道七色虹光,那扮作邪祟的男子当即踉跄着在地上滚了几圈,将邪祟被仙君击中后痛苦难当的模样演得惟妙惟肖,引得了围观群众一阵叫好。
而凌元仙君也从邪祟手中夺回了红球,伴着身边翩翩起舞的灵鸟一同退场。
直到斩邪祟的表演结束,围观群众仍旧意犹未尽,对方才的表演赞不绝口。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向往,对母亲说自己将来也要成为向凌元仙君这样厉害的修士。
妇人眉眼含笑,不住夸赞自家女儿有志气。
斩邪祟的表演结束,前来祝贺新店开张的客人鱼贯而入,从前的奇珍堂,如今的风行商行内装饰焕然一新,再没了过去奇珍堂的半点影子。
罗燕行在新店内来来回回招待客人,在开张的鞭炮声里笑得春风得意,直到有伙计快步到她耳边说朝歌的人来了。
罗燕行这才放下前堂的事务,来到后院招待客人。
朝歌这回过来的人是陶大成,负责对外招揽人口。
两人碰面,罗燕行拱手道:“当初朝歌帮忙打破奇珍堂与陈氏的联合,助风行商行取代奇珍堂,我罗燕行感激不尽。”
陶大成笑道:“罗老板太客气了,奇珍堂我们也早看不顺眼了,更何况这一回是东家吩咐,我们下边人哪里敢不尽心呢?”
跟郭千山和樊蕙兰一样,陶大成也被分派了任务。郭千山带人打击陈家和奇珍堂的垄断,他则负责联络罗燕行,对外散布奇珍堂与陈氏的丑闻,跟银城本地的商人互通消息搞垮奇珍堂。
没了修士庇护,又被陈氏嫌恶,奇珍堂就是一只没了爪牙的病老虎,很快倒台,罗燕行分到了奇珍堂在银城的几乎所有产业,其他出力的商人分到了奇珍堂在其他地方的产业和店铺,朝歌自然也分到了一份蛋糕,陶大成今天就是替朝歌来拿取报酬的。
因此只是寒暄了几句,两人很快直入主题,罗燕行带着陶大成来到奇珍堂的地下囚室,说道:“按照原先说好的,这些奴隶全都归属朝歌。”
除了奴隶,还有不少黄级材料,陶大成备好了车马,统统拉回朝歌。
……
奇珍堂养在地下的奴隶,自然都是用来做人牲的,这些奴隶久不见天日,被人拉着从地底下出来时,不少人因为直面天光控制不住流泪。
大部分奴隶都很虚弱,但他们并不好管,其中不少人发现他们去往的方向是荒漠后,立刻开始挣扎逃跑。
梁茂才就是其中一个。他不是天生的奴隶,他是被拐卖成奴隶的。被关到奇珍堂地下后他就一直鼓动周围奴隶逃跑,但没有一次成功,还被打断了腿,这次奇珍堂易主的动静不小,他当然也知道,原以为会有不一样的结局,没想到还是要被当作人牲献祭。
既然都是要死,那就拼了这条命!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押送他们的人看管并不严,也没有用那种能隔绝声音和力气的囚车,梁茂才偷偷割断绳索,大喊一声:“我们不能做人牲!快逃!”然后就一瘸一拐地冲了出去。
郝婆婆一家是天生的奴隶,他们早就已经认命,也能忍受一辈子为奴的命运,可这不意味着他们能甘愿去送死。看见有人逃跑,他们也挣扎着推开守卫四散而逃。
秀玉是个胆小的姑娘,因为太瘦,胳膊太细小了,她挣扎了一下,双手就从绳索里溜了出来。看见逃跑的人多,她的胆子也不由大了,混在人堆里就跟着跑。
……
这一趟交接的奴隶有近万人,其实绝大多数奴隶都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逃跑的人还不到十分之一,但也有大几百人了。这么多人朝着不同方向散开逃跑,一时还真不好抓回来。
然而陶大成不是一般人,当初他负责带着信件将杂役们的家人接回来,山谷内事情多,裘平安忙不过来时,他也负责指挥奴隶干活。
当初朝歌内三十个杂役,属他跟奴隶混在一块的时间最长,当然也预料到这种情况。更何况这些奴隶被奇珍堂看管得很孱弱,其中还有一些残疾的,根本跑不快。
没多久,逃跑的几百人就被陶大成手下区区十几人给逮了回来。
那些原本就不敢逃的,看见同伴轻易被抓,眼神变得更麻木了。
陶大成看在眼里,并没多说什么,反正现在他说什么这些人都不会信,倒不如快点把他们带回朝歌,到时候眼见为实,自然不必他再废口舌了。
无名荒漠的景色一如既往荒凉枯黄,梁茂才跑出去没多远就被抓回来,身上脸上沾满了沙土,还被地上的石子划出了几道口子。但他毫不在意,相比起即将落下来的鞭子,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心如死灰地等着鞭子落下,然而预想中的痛苦却迟迟没有降临,反而是绑在他身上的绳子,似乎比之前更松了。
梁茂才惊讶地低头看着挂在他手上的绳子,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难道是这些守卫可怜他,有心放他走吗?
可这怎么可能?他们会有这样好心?
还是说他们是故意的,故意等着他再逃跑,然后他们再把他抓回来,像猫戏老鼠那样戏弄他?
梁茂才正冷笑,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茂才哥,是你吗?”
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