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木材全搬到楼顶上,碗柜就放在厨房门边……”
秦海指挥着秦涛,父子俩上上下下多躺,才把堆在大堂里的木板都吊上了楼顶。
小吃店拆下来的帆布正好派上用场,成为了给木材挡雨的地方。
秦溪在后厨整理瓶瓶罐罐,张秀芬就在边上数着明天要请的人。
“你大舅肯定要请,还有咱们大院里的人……”
原本秦
家定的初七请亲戚朋友吃饭,可那天雪下得太大,只有无奈临时取消了。
张秀芬自从认亲后和大舅张友明一家走得挺近,经常听她提起舅舅家的事。
秦溪把盐罐子放到灶台上,脑中突然想起:“妈,超英表姐的事?”
认亲当天,潘来凤认出张超英是和男老师搞破鞋的女学生。
这件事她还是告诉了张秀芬,之后老妈有没有和大舅说秦溪还真没再问。
“跟你大舅妈说了,之后怎么样我没管。”张秀芬顿了顿,又提醒秦溪:“明天当着你大舅的面提都不要提知道吗?”
“知道了。”
“还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
张超英的事毕竟是人家家事,可接下来这件事关乎到秦溪的小吃店。
张秀芬拉着秦溪一起走到店门口,指向马路斜对面一栋灰色小楼。
“那是吴娟的婆家。”
和秦溪新铺子没拆除之前是差不多的样式,灰瓦两层小楼,楼梯在屋外。
一楼还是木门,门口上挂着块暂且能称为招牌的木板。
“刘婆子小吃店?”
大门关着,不像是在营业的样子。
“要不是吴建国昨天来帮着送东西,我和你爸都不知道刘家就在斜对面。”
“怎么没开门?”秦溪疑惑。
“吴娟不是在什么国营饭店跟着大厨学厨艺吗?刘婆子去女儿家帮忙带孩子了。”张秀芬说。
两家人隔着就几十米,虽然离得挺近,但秦溪并没多大感觉。
“各自做各自的生意,只能说巧合了。”
“怎么那么倒霉偏偏就住到了附近,刘婆子那张嘴比李秀兰要臭百倍。”张秀芬颇嫌弃。
张秀芬擅长阴阳怪气,可撒泼骂娘不行。
以前她亲耳听到刘婆子骂刘娟,那可跟泼妇骂街没什么两样,骂自家人都那么难听,想象不到骂外人究竟会是何种光景。
秦溪笑,扬了扬拳头。
“妈,她只有一张嘴,可是我们娘俩有一张嘴两只拳头。”
“死丫头,你是什么地痞流氓吗!动不动就拳头说话。”
“妈……”
“你还跑,看老娘今天怎么用拳头跟你说话。”
报刊亭小吃店。
“大哥大嫂快来。”
接到电话的张友明夫妻来得最早,秦溪刚把扣肉蒸上,就听到张秀芬的声音。
和在秦家不一样,今天她既是订婚主角,也是厨师。
“出去看看。”
黎书青从灶膛前站起来,拿出手帕擦干净秦溪脸上飞溅上的水滴。
“今天是三妹的好日子,我们没啥好拿得出手的,这是舅妈绣得枕套。”
大舅妈艾红常年替人浆洗缝补衣服,一手刺绣手艺相当不错。
她送给秦溪的是双绣了一对鸳鸯的红色枕套。
秦溪惊
喜接过生那就知道是谁了。
她打扫卫生的一家主顾老爷子就是请黎书青做的心脏手术,听说光是排队就排了两个月。
“我是在市一院上班。”黎书青浅浅一笑,回头看秦溪一个人在厨房忙碌:“我去帮秦溪。”
“女婿找得不错,知道心疼人。”张友明又夸。
“哥,你不知道我这三女婿……”
张秀芬立刻控制不住地开始显摆,从黎书青的工作说起,又说道他订婚就送了一个大金戒指。
期间大杂院里的人相继到来,她都还没显摆完。
大多数听得羡慕的人中,唯独有那么一个眼睛越听越亮的同时,心思不由浮动起来。
客人到齐,宴席开始。
人到齐,菜上齐,那就开始吃饭。
“大家都吃,吃完凑一起打两圈麻将。”秦海乐呵呵举杯,他早上还特意去借了副麻将回来。
黎书青陪长辈们坐中间一桌,秦溪和小辈们坐右边那桌,左边是厂子里的邻居们。
“秦溪。”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中,秦溪的右胳膊突然被人拉了拉。
“那个女的是谁?”柳雪花低声问。
“谁?”
“就是穿蓝色布拉吉的女人,就是那个长头发的……”
在柳雪花示意下,秦溪终于找到了她说的人。
张超英。
早上扎着的头发披散开来,外衣脱去,在有些寒冷的天气里只穿了件长袖裙子。
她竟然也坐在长辈那桌。
要不是柳雪花指,说实话秦溪根本没认出跟早上判若两人的竟然是张超英。
“凭我的直觉,她看上你对象了!”柳雪花撇撇嘴,肯定道。
柳雪花装轻浮,那也是专门下了苦功学习的。
这就练就了她一眼就能看出同类的本领。
别看张超英长得楚楚可怜,就跟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姑娘一样,其实心说不定都黑了。
她只要摆弄摆弄头发,柳雪花就能猜出她肯定没憋好屁。
“厉害。”秦溪低声道。
张超英就是前世网络上说的那种顶级绿茶,举手投足之间轻易就能吸引异性目光。
她也没故意靠近黎书青,就坐在正对面。
时不时整理下头发,要不就是用秋水盈盈的眸子状似无意地碰上黎书青的目光。
在一众灰扑扑忙着说笑的长辈中,那抹蓝色显得如此引人注目。
“你还笑,小心对象被抢走了哭都来不及。”
秦溪翘起的大拇指夸得是柳雪花,黎书青那她是连看都没看。
“如果真能被两个眼神就勾了魂,这种男人你稀罕?”
秦柳雪花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可思来想去还是觉着秦溪说得确实对。
能守得住两次三次,难道还得守一辈子不错眼。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柳雪花悄悄
用余光瞟了眼黎书青,发现他正和张友明聊着,根本没注意到对面的暗送秋波。
蛋无缝,就不会散发臭味。
只听秦溪又说道:“那边就别管了,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找人的事。”
“找人,找什么人?”
“我二嫂怀孕,以后店里就三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大堂里能摆十张桌子,加上门口也能摆三四桌,一到午饭时间店里根本忙不过来。
“那我明天去三林巷问问,那里有不少下岗的工人在找活计。”柳雪花想了想道。
“先找一个,要是人不够咱们再找。”
“成。”
“三妹!”秦溪和柳雪花就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再转头往秦海看去,发现他正一脸无措地站着:“书青好像喝醉了。”
秦溪:“……”
“就一口白酒。”秦涛举起手,笑着比划了个指节,说着站起来:“就这么点还没喝完。”
黎书青原来是滴酒不沾?
秦溪想着,走过去拍了拍趴在桌上人事不省的黎书青。
手被瞬间抓住,贴到脸颊上,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没听清。
“我先扶他上楼去休息,大家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