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端上最后一盆白菜猪肉的馅,边包边开始煮。
十几个大人加上秦涛兄妹,包了接近四百个饺子。
大家都觉着吃不完,所以最后一盆秦溪就包了小半便停手。
柴火灶煮饺子,蜂窝煤灶就做煎饺。
第一锅熟了之后先给老太太和长辈们送去,第二锅就是孩子们的。
“秦溪同志,还有饺子吗?”
第三锅刚下锅,李副院长就端了空碗走进厨房,身后还跟了两个同样没吃够的人。
薛山辉不好意思地忙接过煮饺子的工作,让秦溪继续去包。
接近五百个饺子,吃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人没吃饱。
通过这顿饺子,李家人对晚上那顿北方宴席更是充满期待。
与此同时李家客厅中。
几个刚进门的客人脱下大衣,中年人搀扶着老人走到沙发坐到老太太身边。
“爱姑大姐。”
“香秀妹子。”
闭眼小憩的老太太一听到有人唤自己名字就知道等的人已经来了。
眼睛还没睁开就先笑了起来,饱腹一顿后产生的困顿也随即飞走。
两位老人的双手紧紧握到一起,只不过是互相对望笑着,仿佛就已说尽了千言万语。
“老唐精神头看着不错。”
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头发半白的老爷子取下围巾,又将西服扣子解开,大马金刀地靠坐到沙发背上。
“哪能跟你比,瞧你这容光焕发的样儿,一顿饭能吃四十个饺子吧。”
李副院长的母亲姓唐。
与刚来的老夫妻是多年老友,男人叫王达源,女人叫陈香秀。
两家人初识于来寿北的火车,一晃认识都已经四十
多年,刚来时这座城市连电都没有,到如今已经用上了各种家电。
沧海桑田世事变化,快得恍如隔世。
“咱们都老啰……”王达源叹气,目光在客厅四散的李家子孙身上划过,更是感慨:“晚年你儿孙饶膝,比我和老陈强了不知多少。”
“你家老大老二今年过年都不回来?”唐老太太皱眉道。
她是算了王家两个孩子都来,所以才会说邀请了几个客人。
“老大有任务在身,请不到假,老二说是要去丈母娘家过年。”王达源说。
“老二年年都去丈母娘家过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入赘人女同志家了。”
陈香秀苦涩摇头。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李家人口不多,但家里一盘散沙。
“老二还是怨你们当初的事?”
唐老太太问得直接,就算知道这件事是王家不能提的旧事,也不妨碍她大胆提起。
王达源摆手,面上同样泛起苦涩。
“老二这些年还一直在找?”唐老太太又问。
寿北这么大,想要找一个连名字都没起就丢失的娃娃有多难不言而喻。
纵使如此艰难,王老二还是在不知疲倦地到处寻找。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二就是个牛脾气,一天不找到孩子他恐怕一天都不会回这个家。”陈香秀说着说着都带上了哭腔。
“大过年的,别说那些伤心的事。”王达源提起精神,突然吸了几下鼻子笑:“香味都飘厨房来了。”
“为了招待你俩,我今天可是犯了回资本主义作风,专门把大厨请到了家里来做饭。”
唐老太太连说一口气都没不带半点喘,惊得李家人全都望着她继续说笑。
“抠门老唐请客,那我可得多吃点。”
“可拉倒吧,也不知道是谁抠,当年连玉米棒子都晒干了磨成粉吃。”
“玉米棒子咋了!只要能填饱肚子。”
“只管上头不管下头,也不知是谁蹲茅房里拉不出来叫唤的……”
说说笑笑,回忆往昔。
直到薛山辉跑到客厅来说菜已经准备好了。
小辈们忙去厨房端菜,打开蜂窝煤炉灶口,把最大的一口铁锅放上。
锅子里一整条炖鱼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秦溪端着面盆跟在后头,当着众人面把玉米饼子贴到锅边,末了笑着说了句:“饼子熟就能吃了。”
“就是这味儿!”
王达源右手扇动,不停嗅着锅盖下冒出的香味。
“小同志是北方人?”陈香秀好奇问道。
秦溪熟练地贴玉米饼子时,陈香秀就有这姑娘是地道北方人的感觉。
年纪轻轻手法就如此熟练,除了长辈言传身教,还真找不到更好的说法。
“我是寿北人。”秦溪笑。
“那你这一手贴饼子的手艺哪学来的?”
“书里,
剩下就自己琢磨。”秦溪还是笑:“我喜欢研究吃食。”
“那和我家老头子可真是一样,不过他是纯粹贪嘴,不像你还能依靠这门手艺赚钱。”
说罢,陈香秀拉了下王达源,笑:“今天多亏这位小同志我们才能吃上正从北方菜,让王爷爷给你发个红包。”
“红包就不用了,只要您老吃得满意我呀……就高兴。”
“要的要的,大过年让你跑这么一趟,哪能让你空手回家。”
王达源二话没说,从西服兜里拿出两个红包塞给秦溪:“好事成双,小同志也留下来一起吃年夜饭吧。”
“谢谢爷爷,谢谢奶奶。”
秦溪笑,沾满玉米面的手握拢,冲两位老人说了好长一番吉祥话。
最后才摆手婉拒:“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吃团年饭呢。”
饭菜全部端上桌,秦溪和秦涛重新穿上衣服告辞。
大雪依旧没有要停的趋势,李副院长夫妻对秦溪的歉意又不由加深好多。
离开前,两人又塞了两个红包给秦涛兄妹作为感谢。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风雪中,李家的年夜饭才正式开始。
大年初二,雪小了些。
秦溪难得睡了个懒觉,墙壁上时钟指向九点半才慢吞吞地起床。
厨房里刷牙洗脸的温水都已经烧好,二哥和二嫂没在屋里。
昨天就听嫂子潘来凤说今天一早屠宰场要处理批肉,院里好几家人商量好早上一起去抢肉。
就算冷风裹挟着雪花的天气,也不能阻止大家捡便宜的劲头。
“三姨。”
不怕冷的还有顶着风雪往外跑的孩子们。
扫到一边的积雪已经被垒成了三个排排坐的雪人,院里没雪玩就跑到巷子里继续找。
包志明扑来时,一股子寒意好似吹进了秦溪鼻腔中。
“我们看到坏人了!”
秦溪刚把人抱起来,包志明立刻小声地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