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可雀梅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干什么。

圣人虽宠爱她,但也是有底线的。

这种事情连皇后和贵妃都不敢管,她一个小小的昭仪,当然更是管不了。

“江画纱怎么还没把东西送来!”

上次的旗袍装确实让圣人宠幸了雀梅很多日子,可总有腻味的时候,尤其是面对美女如云的后宫。雀梅又并非生得倾国倾城,她只是运气好,抢了王美人的机会罢了。

若是想留住这份机会,她要做的还有很多。

“快去催!”雀梅将身边另外一个宫娥吼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有小太监端来药碗,“昭仪,该用药了。”

雀梅闻到那腥苦的药味,忍着恶心,一口喝掉。

她一定要调理好身体,尽快怀上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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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雀梅打的鼻青脸肿的宫娥名唤婉莹,她一边跟身旁的宫女诉苦,一边气愤道:“她不也是个从宫女上来的?如今得了势,动辄打骂,不拿咱们当人。”

“轻点,小心被她听见了。”一旁的宫娥劝她。

婉莹却不肯罢休,“她不拿咱们当人,就是不拿自己当人!”

“好了,别说了。”一旁的宫娥想去捂她的嘴,可看到她脸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到底还是没下去这个手。

“人呢?人死哪去了?”里头又传来雀昭仪的声音。

那宫娥赶紧起身,“我先去了,你赶紧去上药。”

婉莹点点头,捂着自己的脸回屋里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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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伺候的宫娥是与贵人们住在一起的,方便伺候。

婉莹住在凝翠宫里的一个小角落里,她上完了药,趁着夜色,拿起包好的糕点走了出去。

揽月阁拆除工作是二十四小时轮班制的,因为马上就是雀昭仪的生辰了,摘星楼是圣人要送给雀昭仪的生辰礼物,所以必须要在生辰前规划好。

雀昭仪指明要九十九层高的摘星楼,这样的工程,没个三五年是不可能的。

因此,即使造不好,也要有个底座出来亮相,工期很紧。

婉莹偷摸着溜到揽月阁附近,然后站在一个角落里焦急的等待。

等了一会儿,揽月阁内出来一个工人。

那个工人一眼看到婉莹,面露喜色,赶忙跑了过来。

“婉莹。”

婉莹面色微红,将手里的糕点递给他,“你怎么满头大汗的?”

“我多干点,多挣钱,你以后出了宫,我们就能过的好点。”这个工人名唤大柱,因为手艺不错,所以被召进宫来。

婉莹与他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后来因为婉莹家里穷,所以家里托关系把她送进宫当了宫女。

这些年,两人都没联系了,直到前段日子,大柱进了宫,花银子托了人,找到了婉莹,两人这又才联系上。

“这些年,我一直记着我们的婚约呢。”

古代人结婚早,婉莹被送入宫的时候已经有十二了,她在十岁的时候跟大柱定下了亲事,可惜,她被送进宫了,这婚事自然也没成。

婉莹以为大柱早将自己和这个婚约忘了,可他没有,他还惦记着自己。

婉莹知道,等自己二十五岁被放出宫,定是找不到家的。就算找到了,她也不愿意回去。

她是被家人卖进来的,只为了给大哥娶媳妇。

那个家,婉莹是真一点念想都没了。

她原本想着若是能留在宫里老死也好,可现在碰到了大柱,她的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人活着,总得有些盼头,在这个无尽的黑暗世界里,大柱就是支撑着婉莹的那束光。

“你的脸怎么了?”

“没,没事。”

婉莹特意找了昏暗之地,想着将糕点送给大柱就走。这糕点是她花了银子买回来的,虽然只是一些做坏了的,但宫里头的东西哪有不好的呢?

婉莹自己舍不得吃,都想留给大柱。

天热,糕点留不住。

婉莹就想着自己找块昏暗的地方,将糕点给了大柱之后再走,可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是我不小心摔的。”

“这怎么能是摔的呢?”

“大柱。”婉莹一把拉住大柱粗糙的手,“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一定会好好的。你好好挣钱,我还有几年就出去了,到时候我们,我们好好过日子。”

“好。”

大柱激动的面红耳赤,他似乎是想抱一下婉莹,却又觉得唐突。

“你回去吧。”

“哎。”

大柱走了,婉莹在原地静静看着他离开,这才转身欲走,不想竟看到不远处立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婉莹吓得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那个身影缓慢走过来,是个看起来不过只有七八岁的孩子。

六皇子垂眸看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娥,“你是雀昭仪宫里的人?”

婉莹虽不认识六皇子,但从穿着和气势上来看,也知道这孩子身份地位不低。

“是,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天黑了,你怎么还呆在这里?”

婉莹面露喜色,赶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六皇子站在原地,望着面前几近揽月的揽月阁。

高高的揽月阁,犹如伫立在黑暗中的一座高塔。等它炸毁,崭新的摘星楼将被重新造起,听说为了摘星,它将被造到九十九层。

雀昭仪说,等摘星楼建造完成,便能与圣人在那上面看到月宫嫦娥跳舞,亦能吸收日月精华,长寿绵延。

最重要的是,九十九层高,一百丈外,百里外都能看到。

这样的高度,古今未有。

是大周繁荣昌盛的象征。

呵,狗屁象征。

人都要饿死了。

这摘星楼吸收的不是日月精华,而是人民的血泪。

少傅跟他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干旱之地,粮食供应不足,将会导致饿殍遍地,易子而食之相。六皇子虽还不是很懂,但他想,那一定不是个令人好受的画面。

六皇子想罢,转身要走,突然脚下一咯,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挪开鞋子,看到地上是一块劣质白玉,上面雕刻着观音像。

观音的面容已经模糊,却依旧能看出主人的细心呵护。

它静静躺在那里,散发出淡淡的,温润的白光,那是一种圣洁的信仰之力。

六皇子没有捡,转身走了,片刻后,婉莹又悄悄的回来,看到地上那块劣质白玉,赶紧宝贝似得捡起来贴心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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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玉髓轩。

“少傅,我昨日撞见凝翠宫的一名宫娥,有个想法。”

六皇子比寻常儿童聪慧很多,可越是聪明的小孩越难驾驭,他心中会有很多奇怪的想法。

年纪小,是非不分,善恶不明。

没有人教授他完整的道德体系观念,很容易仗着聪明的头脑走上犯罪道路。

初见这位六皇子时,苏慢慢还记得他眼中带着的戾气。小小年纪,竟说出了要打断自家母妃腿这样的话。

好吧,虽然最后并未实践成功,但苏慢慢觉得,若是王美人真要去找圣人争宠了,为了阻止自家母妃,六皇子说不定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正因为才八岁,所以想法多,胆子大,甚至比成年人更凶恶残忍。

可自从陆砚安开始教授他读书之后,这位六皇子的脾气慢慢被收敛。

他脸上那份与年纪不符的戾气也被藏匿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与陆砚安如出一辙的清冷面具。

一个师傅,一个徒弟,越来越像。

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什么想法?”陆砚安开口询问。

“那名宫娥名唤婉莹,经常受到雀昭仪毒打。”

“你是想让她反水?”苏慢慢接话。

六皇子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除了仇恨,还有一些更让人在意的东西。”

陆砚安眸色平静地看着六皇子,静静等着他后面的话。

“婉莹有个相好的叫大柱,在揽月阁做工。”

八岁的孩子,说相好不相好,实在是有点早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