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的脸色也不好看，隐隐还有些犯恶心。

虽然知道宙斯为了安抚冥界众神，特别是一直没有得到什么奖赏和优待的冥王哈迪斯，早晚会做点什么，但这么牺牲无辜的珀耳塞福涅女神，实在是让她感到不耻。

德墨忒尔不得不忍受母女分离的痛苦，绝望地徘徊在大地上，忍受着预言应验的不可抗力，如今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阿尔忒弥斯垂眸，她也是才想起来了这桩事情。

冥后原来是这么来的，背后有这么一场交易在，想来即使德墨忒尔找到冥界，爱上了珀耳塞福涅的哈迪斯也会想尽办法把她留下，就像安菲特里忒成为海后，被逮住就只能“就范”了。

可冥界那是什么地方……

冥界，是诸神都不愿意去的破地方，工作又多，上面随便闹个灾，死的多了，下面就跟着忙得要死，风景差、环境差。除了压抑就是压抑，住着的一堆儿神明全是恶神和负面神，哪可能有好风景好风气。

也就前段时间，阿尔忒弥斯在冥界升起了冥月，才让他们多了些光亮，不然就是更加暗沉沉的地方，走路要点一排的蜡烛灯。

“宙斯和珀耳塞福涅不是……”阿尔忒弥斯越想越觉得不舒服。

“之后还能偷情吧，”雅典娜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反正类似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不算什么‘大事’。”

阿尔忒弥斯抿了抿唇，突然想起什么问：“你也是才知道这事，那……你弟弟和……”

“那位的新生和人类有关系，”雅典娜摇摇头，即便有结界也放轻了声音，“母神已经尽量做好了‘准备’，只等到时候……”

她没有说得很清楚，只听起来是有成算且做足了准备：“……和珀耳塞福涅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知道了。”阿尔忒弥斯叹了口气，“看来这就是她的新的生活和命运了。”

“是啊。”雅典娜的视线放远了几分，也有些不能想象那样的珀耳塞福涅会成为冷冰冰的冥界的王后。

“我们要去告诉德墨忒尔女神吗？”阿尔忒弥斯心有不忍。

“恐怕她已经猜到了——这就是她和宙斯之间的较量了。”雅典娜冷哼一声。

果然，数日找寻无果，在第十天，因为大地陷入凋敝、生灵与诸神纷纷抗议之时，宙斯不得不出现在德墨忒尔的面前。

德墨忒尔从灵光、狩猎、净化与月亮的女神阿尔忒弥斯的随从女神阿瑞图萨（arethusa）那儿得知了女儿的下落。

阿瑞图萨是年轻貌美的泉水女神，经常浮在水面，由群鱼环绕着她翩翩起舞。原本她并不追随阿尔忒弥斯，只是普通的自由的泉水女神，但某一次，有一位河神看到了她洗浴的情形，被她的美丽所打动，立刻化为人形追逐着她，妄图与她发生关系。阿瑞图萨向阿尔忒弥斯女神请求帮助，正好经过的阿尔忒弥斯立刻把她化为一股清泉流入地下，然后从希腊的一个海岛里喷射出来，以此逃过了河神的追求。

从那之后，她便一直追随着处女神阿尔忒弥斯，立誓成为她的侍女和从神，阿尔忒弥斯手下类似的女神、宁芙仙子数目不少，她们大都信念坚定且很忠心。

阿瑞图萨对被强大的男神追逐的弱小生灵别有同情，经常会帮助和曾经的她类似处境的水宁芙、树宁芙之流脱困，对珀耳塞福涅的遭遇更是相当唏嘘。

德墨忒尔得知前后真相，自然怒不可遏，直接指着宙斯，要他和冥王哈迪斯下令，让哈迪斯立刻把她的女儿珀耳塞福涅还回来，不然她就让大地颗粒无收——

到时候谁也别想好过！

冥王哈迪斯虽然自己管理冥界，但和奥林匹斯也并不是没有联系，他虽然不怎么来陆地上，但有需要也会找到神山众神，同时冥界的事宜依然受宙斯管理。

一些重大事件和人物的处理，是需要哈迪斯上报宙斯，让众神之王拿决断的，所以德墨忒尔知道宙斯能做这个主。

但这事本就是宙斯有意凑成、故意成就的。

哈迪斯不是个多情的神明，这么多年来身边算是连情人都没有几个，都是过去式，和他的兄弟们完全是两样的作风。他看上了珀耳塞福涅，宙斯便是为了嘉奖他之前的辛劳，也得点头同意了——还他个“老婆”，也不算是亏待了他。

通常，献给这位冥王哈迪斯的祭品是黑色的公绵羊和母绵羊，而白杨树和薄荷草是他的神圣植物。

阿尔忒弥斯也是这时候才想到那棵长在岸边有些突兀的白杨树，才反应过来，哈迪斯应该是盯了珀耳塞福涅有一段时间，但之前她们护得牢，他也知道珀耳塞福涅这样的女神不会乐意去冥界生活，常规手段不行，所以找了其他“外援”。

“这个嘛……”宙斯和态度强硬的德墨忒尔打哈哈。

最让阿尔忒弥斯为此事感到无语的是，在德墨忒尔焦急地到处找着女儿的时候，宙斯的好兄弟、到处乱搞的波塞冬借机对丰收的女神展开攻势，简直就像是故意影响她一般的，疯狂追求，格外执着。

德墨忒尔也不是善战的女神，她的实力是随着大地上耕种活动变多而增强的，在此之前她并没有晋升的渠道，神力就那么多。

因为人类而逐渐兴盛起农业的活动，她的神力才跟着慢慢变强，现在才看起来有几分主神的样子，原本她能成为十一主神之一，多半是因为她是宙斯的姊妹和妻子。

为了躲避兄弟波塞冬的追求，德墨忒尔不得不化作一匹母马混在不远处的牧群中，结果毫不讲究的波塞冬一眼认出了她，立刻变成公马的波塞冬同她□□生下了神马阿瑞翁。

“太糟糕了，女神，对不起，我们种不出水果和作物了。”她的海宁芙满脸愧疚地走到她的面前，“结的果子不好吃了。”

阿尔忒弥斯也是自然的女神，拥有一些自然属性，相比其他神明稍微好一点，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她没有农业的职能，丰产特性也是针对哺乳动物居多。

“算了，应该还有储藏的一些饮品和猎物，你给阿波罗和母神送去一些吧。”阿尔忒弥斯摆摆手，并没有抱怨。

“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啊？”侍女茫然。

“快了，神王会妥协的。”她摇摇头，示意不必再说。

因为丰收女神的离开，奥林匹斯的生态那是一塌糊涂。

大地没有她的神力滋养，才刚刚播种耕种下的土地愣是长不出半点庄稼，撒出来的种子直接腐烂在泥土地里，而已经长了一段时间并抽穗的谷物不是干枯就是旱涝，死得飞快，根本挽救不了。

因为种不出东西，食物瞬间便得无比紧缺，饱受饥荒困扰的人类很快就没有办法生存了，自然也不会再向众神祭祀供奉。

早习惯了人类送来各种“好东西”贡品的诸神当然不习惯这样的生活，他们虽然有宁芙侍从帮忙干活，但没有德墨忒尔在，即便是有微弱神力的存在也不怎么能种出东西。

没多久，神明也跟着抱怨起来。

声音多了，宙斯再能抗，也抵不过大地颗粒无收的后果，连盖亚女神都隐晦暗示他，差不多就可以了，别真的把德墨忒尔得罪死。

“赫尔墨斯，你去，去劝劝哈迪斯，让他把珀耳塞福涅还回来，”宙斯不乐意自打脸，就把活儿交给他新晋的乖儿子、“神使”赫尔墨斯去磨嘴皮子，他还不忘暗示对方，“至少要让德墨忒尔女神满意，明白吗？”

“明白，明白。”拿着魔杖，穿上了宙斯新给的神器飞靴不久的赫尔墨斯笑着应下这让人发愁的差事，看起来已经也不担心。

这种时候，即使是阿波罗也不得不感慨，赫尔墨斯回来神山实在是太及时了，不然只他一个负责众神的交流，实在是做不到，他也就握着德尔斐预言，能让主神老实听他讲话。

“珀耳塞福涅女神会回来吗？”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讨论，“我怎么觉得希望不大？”

“折中吧，”阿尔忒弥斯知道此事的结果，“至少要让哈迪斯和德墨忒尔女神满意，挑个中间段，让商业之神去谈，应该不算困难。”

“说的也是。”阿波罗点点头，“他确实很机灵，和赫拉那边的关系也处的很好，也能以自己的样子出入赫拉的神殿了，和青春的赫柏的关系也不错，看起来天后的态度软化后，他们一系也都接纳了他，认可了他的劳动。”

“那不久之后迈亚女神就能上神山来住着了。”阿尔忒弥斯点点头，这正是赫尔墨斯希望的，迈亚可以和勒托一样留在下界，但她也要有能出入神山、留在这里落脚的机会才行，如果赫拉不同意，那迈亚是回不来的。

在情人和妻子之间，宙斯只会全了赫拉的脸面，当面他还是会给赫拉面子的，只有少部分情况例外，大都是他偷偷阳奉阴违。

何况宙斯和迈亚已经没有了当初热恋的柔情蜜意，不可能会帮她说话的，所以赫尔墨斯只能各方使劲，给自己母神迈亚争取一个和勒托差不多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