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过来,郁闻晏沉着脸,不想暴露此刻慌乱又烦躁的心情,淡然说:“不用,谢谢。”
陈琟时低眉看随意坐在沙堆上的郁闻晏,他黑色夹克里的白衬衫已经脏得不行,但他丝毫不在意这些细节。
郁闻晏看到他抿唇的小动作。
“嫌弃脏就滚回去,别烦老子。”郁闻晏摸了摸口袋,只有打火机,烟盒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陈琟时掏出自己的烟盒递出,席地而坐:“明天能走出去吗?”
郁闻晏蹙眉,自顾自地点燃烟,吸了一口,勉强冷静下来,手搭在膝盖上,头微微埋下:“听假话还是真话?”
陈琟时心一咯噔:“不是都安排好了?”
“局势不妙,还在协商,走到安全区没有我们的人,一切也很难办。”郁闻晏问,“怕了?”
陈琟时从没遇到如此棘手的任务,不怕是假的。
“所以你才说让我们赶紧给家里报平安?”陈琟时嗤笑,话术一套一套的,亏得他还真的以为是劫后余生,原来还在劫中。
郁闻晏扯唇角,痞笑说:“你和我同期吧,日子挺逍遥的,一点危机感也没有。”
“本来应该派我到这,听说有个新人非常热情,一定要来吕圣利尼亚。”陈琟时看向郁闻晏,“你犯傻啊?”
谁都希望工作环境好一些,第一次遇到郁闻晏这样放着好地方不去,专门来小地方吃苦的。
郁闻晏哂笑:“我犯贱。”
尽管已经相处一段时间,陈琟时还是不能适应郁闻晏粗鲁的语气。
陈琟时看了眼星空,烦躁的心情被漫天繁星安抚,余光瞄到郁闻晏打开拨号键手动输入号码,摁下拨号键,没有备注,一串数字,并不知道他想联系的是谁。
“给认识的人打吧,转告他就好。”陈琟时说。
手机弹出只有百分之五的电量,郁闻晏放下手机,艰涩说:“算了,她不会接的。”
陈琟时犹豫片刻,问:“很重要的人?”
“不重要。”郁闻晏站起身,糙到连裤子上的细沙也懒得拍,吊儿郎当地往前走,笑说:“我不重要了。”
陈琟时站
起来,看着他背影,有种难以言喻的落寞。
那个号码的主人……应该是特别特别重要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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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安全区当天晚上发生了意外,郁闻晏护送华人撤离中不小心被流弹中伤,昏迷入院。
他倒不在意,得了假期,打算玩转周边国家,但上级领导劝他回国修养,他已经连续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他外婆都来电到办公室好几次了。
经不住磨,郁闻晏最后半个月假期回了国。
同行的还有烦人的陈琟时。
本来郁闻晏戴着墨镜,悠哉着喝着果汁,在陈琟时坐下时,他脸色变得微妙,没心思翘二郎腿了。
“派你来监督我?”郁闻晏板着脸,表情特拽。
陈琟时说:“有任务,巧合同行,返程也和你差不多,可以约一起。”
“不了,没意思。”郁闻晏合上眼睛,不太想花费力气和陈琟时聊天,他们的关系还没这么要好。
飞机降落京北,陈琟时的朋友来接他,出于礼节,问郁闻晏:“你要去哪?送你一程。”
郁闻晏在看酒店信息:“不了,我今天住机场附近。”
误以为二十多小时的飞机太累人,大病初愈的郁闻晏受不住,所以想在附近休息一晚。
“你没联系家人和朋友来接你?”陈琟时看到他手机页面的订房信息。
郁闻晏不在意说:“他们如果知道我回来,未来半个月都要应付亲戚。我是病人,没精力。”
陈琟时不明白郁闻晏坐一天的飞机回国不是探亲是为什么,想休息大可在宿舍,没必要奔波劳碌。
“有多余的车子吗?借我一辆。”郁闻晏将酒店地址转给陈琟时,说:“送到这里就好。”
没等陈琟时回答,郁闻晏拖着行李先离开。
第二天早晨,郁闻晏等到车子,还是陈琟时亲自送来。
“谢了。”郁闻晏走到驾驶坐门边,“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陈琟时难以忽视今日郁闻晏的打扮,平时活得特糙汉的一个人,今天一身黑色西服,打理得干干净净,刮干净胡茬后,颜值直线飙升。
应该要去见很重要的人吧。
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我今天休假,送你,我晚上要用车。”陈琟时好奇郁闻晏将要去什么,主动提出做一日司机。
郁闻晏手搭在车窗,漫不经心说:“陈少爷,你家就一辆车?”
“我家只是小康家庭,家里人都领着死工资,郁少抬举我了。”陈琟时咬重对郁闻晏的称呼,提醒他别忘了,谁才是豪门,才是真正的少爷。
郁闻晏手抄到裤兜里,轻嗤一声,拉开后座的门,不客气坐到后面,完全把陈琟时当成司机使。
目的地在京北附近县城,路途遥远,路过花店时,郁闻晏下去买了束白色野百合。目睹一切的陈琟时心里大概猜出,他应该是要去见已经不在人世的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