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膝跪地,整理着北屠的遗容,心中涌起股冲动,想跟随意什么人,聊两句这落魄老头儿的过往
,便开口说了。
“北屠这厮确实是颖悟绝伦。在刀法一道上,他是绝顶的聪明。可惜未蒙名师,只遇南墙。他走南闯北几十年,自己悟了套功法,乱七八糟地练,莽出了世上无二的名堂。他自己其实也清楚,那套功法邪门得很,用一次命短一截,所以他不收传人。可是这世道,拳头硬比命长更重要。别人的道理他都不乐意听,那只好卖命了。倒是个全始全终的怪人。去。爬上前抓住北屠的手。感觉到体温冰凉,痛得难以喘息。
悔恨莫及,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唾骂道:“我再也不嘴坏了爷爷!我说要给你送终是故意气你的,不是认真。是我命贱、命硬,还不好好说话,我错了爷爷!”
老儒生忙将她两手按住,看得不忍,温声劝说:“你这小丫头,胡说的什么?”
宋知怯连连磕头,魔怔地告罪:“是我错了,爷爷,你醒醒,我以后每天打扫院子,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你一定能长命百岁!”
“你就是跟北屠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阿勉立即拉住她,“宋回涯呢?”
宋知怯扑在北屠身上,哭得忘我。
周老怪斜睨着他。
阿勉心切,忍了片刻,又问一遍:“跟你爷爷在一块儿的那个女人呢?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宋知怯带着哭腔,含糊不清地说,“她不怎么跟我说话。”
阿勉掰过她的肩膀,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你不是跟着宋回涯过来的吗?”
宋知怯有刹那的游移,可想到苍石城里,宋回涯对师弟的回避,还是坚持说:“我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流民。爷爷看我活不下去,才好心收养我。我不知道那个人,是叫宋什么涯。她昨天跟着爷爷一块儿出门,再也没回来。”
老儒生拍开阿勉的手,说:“算了算了。她这么小的孩子,扯谎骗你做什么?你自己冷静些吧,看看成什么样子了。”
阿勉失魂落魄地跪着,过了会儿起身离开。
几人给北屠换了身干净衣裳,又买了顶厚棺,将尸体用被褥包裹好了放进去,等着选个合适时辰去城外落葬。
守在门口的将士也撤走了大半,只留下两人支应。
入夜,宋知怯披麻戴孝,坐在院中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