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的笑容还有一半挂在脸上,见状面皮抖动了下,竟被一孩童看出了无地自容的感觉。他不自觉地扯了扯袖口,将低垂着的脖颈抬起来一点,恶狠狠剐了她一眼。
宋知怯视若无睹,半耷拉着眼皮,眸光闪烁,抬手撕扯着嘴唇上的干皮,肚子里坏水直冒,片刻后,扭头对身旁妇人道:“大娘,你的帕子能借我不?等我回去洗干净了就还给你。”
“我用过了。”妇人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将一块方帕拿了出来。
宋知怯两手端正接过,贴着额头擦了擦汗,一副文雅讲究的模样,可这些动作由她做起来,实是有些不伦不类。
对面的年轻伙计忍俊不禁,肆意笑了两声后鄙夷道:“一个下九流的贱皮子,也学着别人附庸风雅!山里的野猴子,都比你更像个读书人。”
他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斜睨着宋知怯,拿腔捏调地问:“你知道什么叫附庸风雅吗?…不,喝了药就好起来了。对,喝完药马上就好了。”
妇人拍了下手,一脸恍然道:“我要去做饭了,二位留下一道吃顿饭吧。”
宋回涯好声推拒道:“不必了。家中还有人。”
说罢牵起徒弟的手,快速出了院门。
走出一丈远,宋知怯按捺不住地回头,发现妇人还倚在门边看着她们,并笑着朝她们挥了挥手。
宋知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倒不是害怕,只是有种说不清的寒意。
待拐进自己家门,宋知怯第一时间将门合上,眯着只眼,透过门缝朝女人家张望。
宋回涯走到桌边,表情晦涩,端起昨夜烧的茶水,沉默地喝了两杯。
“师父……”
宋知怯见她这态度不由发怵,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背着手局促站在墙边,视线转了一圈,过去拿起扫帚,两手平举着走过来问:“你要打我不?”
老汉在一旁“呵”地笑了声,说着风凉话:“你师父在这家里没被饿死,都算是你这做徒弟的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