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出来,就写下星浆体的位置吧,”他将纸和笔放在了地上,刚想离开,又停下脚步,“对了……虽然我当时并没有和天元大人见面,但她对你「为何不使用术式」似乎颇有微词。”

“……是吗?谢谢你了,老师。”

她又想起了在醒来后就不断萦绕在耳边的话。

『明明拥有能杀死我的术式,却伪善地给自己套上枷锁,假装仁慈,最后不还是被我这个没有咒力的猴子打败了——自认为高高在上者的蠢货。』

那人将自己踩在脚下,言笑晏晏地说着。

『没错,我真是愚蠢。』她想,对此并不否认。

待夜蛾正道走后,风间万叶从狭小的床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铁栏杆边上。慢慢尝试着坐在地上后,才拿到了纸和笔。经过这一系列的动作,她额头已经满是冷汗。

左腿还在剧烈的疼痛。伏黑甚尔的手法很精准,并没有伤到动脉,但因为只是简陋地做了包扎和消毒处理,没有经过手术修复受损的神经,所以这条腿已经和废掉没区别了。

但是……她在那昏迷的时刻,领悟了新的招式。

反转术式,将自己负的能量转化为正的能量,从而可以修复身体。不过学会了反转术式的风间万叶并不决定治好自己的腿,而是将其留为一个出其不意的底牌。

如果治好了自己的伤,她可不认为能瞒得过高专那群人精。但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所忍受的不过只有疼痛而已,这对常年为般若吸收业力的风间万叶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好处则是可以迷惑所有人,让他们以为这只腿已经治不好了——包括那位下达悬赏的幕后黑手。

虽然不知道高居庙堂之上的天元大人为何不插手这件事情,眼看着一群人在自家门口打架,杀得血肉横飞……那姑且就认定她并没有战斗的能力,担忧自身的安慰,才不愿现身。

可般若也和她说过,天元创建的结界笼罩了整个日本,从而使她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观测任何一个地方,为什么不能提供一手的信息,导致他们被伏黑甚尔偷袭?

难不成是她的结界术不管用了吗?

自己带花御进入薨星宫大概也是她告知高专的吧,如果她真的看到了这一切,应该不会不明白天内的想法,以及她的选择。天元为什么把这一切添油加醋地告诉了高层,让自己被禁锢?

难不成,她对星浆体的不情愿心有介怀吗?

可从目前的书籍历史来看,以及根据般若谈起天元的语气,她应该不是这种小人才对。

想不通。

风间万叶坐在床边,将那摞白纸放在桌上,写起了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又迎来了另一个陌生人。他显然又是高层派来审问的人员,因为牢房里贴满了咒符,所以坚信她无法使用术式,有恃无恐地走了进来,站在她面前。

“我看看你都写了什么——”

那人不由分说地拿走了写满字的纸,本以为是风间万叶招供写下了作案的过程,仔细看过才发现,原来那上面全是她列出的对于高专问题的改革方案。

黑色的笔记规整秀丽,谁来都要感叹一句这是优等生所做,且上面的观点都有理有据,不仅一条一条细致地写出了咒术界现有的问题,问题产生的原因,甚至一一对应了具体的解决方案。但她面前的不是同学,也不是老师,仅仅是接了任务来监视审问自己的高层,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写满字的纸张撕碎。

碎片像雪,洋洋洒洒从两人中间落到地面。

“还是不肯说吗?”他捏了捏蒙面巾后的鼻子,“再这样下去,可就要没收你的资产喽?如果主动交代,说不定还能从轻处置。”

“反正也没多少钱,你们拿去好了。”

风间万叶耸耸肩,嘴角勾起:“对了,为了避免你们一直不厌其烦地来问,我再强调一遍吧。”

“我不会说出星浆体的下落,随便你们干什么。”

“……不知好歹。”

等人重重摔门离开后,她暗自感叹高层的人到底不是专业人员,连情绪控制都达不到及格标准,不紧不慢地收集起碎纸片,扔进了垃圾桶里,她再次默写下不久前写的东西。

当时与日车宽见以咒术师准则为基础定下的新草案并不完善,还在很粗糙的阶段,仍需要很长时间的修改,暂且还没必要将其交到夜蛾老师或自己那些同期的手里。

既然这是场漫长的拉锯战,那就比比谁更有耐心吧。

时间还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