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沙沙”响了两声,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收到。”
岑枳将对讲机塞回保安的裤腰上,贴着墙离开了通道出口, 在没有灯光照到的地方无声狂奔,终于来到了某个隐蔽的栏杆处。
他低声喊道:“温故。”
“顺利吗?”
“顺利,”岑枳说,“你接一下人。”
说着,他便将盛知新从背上放下来,抱着他越过了栏杆上的铁丝网,落进另一个人怀里。
盛知新眼眶一酸,低声道:“温老师。”
温故的动作顿了下,指尖从他脸颊上拂过,却没说一个字,紧接着便将岑枳从栏杆后面接了出来。
那些保安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这会儿正在会所后面那块草坪上爆发出了激烈的争吵。
盛知新终于逃出生天,身子颤抖着靠在车门旁,脚踝上的伤和背上的伤一齐叫嚣起来,疼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额上全是冷汗。
紧接着,他便被一个人紧紧拥进了怀里。
怀抱温暖而坚定,让他惊慌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别怕,没事了,”温故低声说,声音中带着无人察觉的颤抖,“我们回家。”
***
盛知新这一夜的梦是混乱的。
他一会儿梦到了自己刚签约时面对着几个长相迥异的领导。他们嘴巴一开一合的像金鱼,可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一会儿又变成了艾新的脸,跟回忆中某个肤色暗沉油腻的身影慢慢重合了起来,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梦魇一样扼住了他的咽喉。
要死了吗?
盛知新拼命地挣扎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挣扎,可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能倒下,爬也要爬起来,要向前走。
向前走。
有人在前面等你。
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板似的,盛知新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看向雪白的天花板。
心电仪在身边不紧不慢地“滴滴”响着,他咽了口唾沫,被喉咙的干涩吓了一跳。
这是在医院。
那个晚上的恐怖与疯狂慢慢回到了他的记忆中,让他浑身倏地战栗了一下。
自己这是逃出来了,还是被人抓了回去?
他慌张得几乎要挣扎着下床逃跑时,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盛知新下意识地将眼睛闭上,装作还在熟睡的样子,可心却在胸腔里打着鼓。
那人慢慢走到他床边坐下,似乎在静静地看着他。
是谁?
盛知新藏在被子下的手慢慢攥紧,盘算着他只要对自己有什么逾矩的动作就揍他个出其不意,那人却只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那只手的动作克制又隐忍,慢慢从他额头上拂过,落在脸颊上,紧接着便是一道分辨不出情绪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