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想了想江让那种冷嘲热讽的眼神,惊讶道:“他不知道吧?”
“应该吧,”季成说,“我让我妹别告诉他。但是我提醒你啊,他好像已经回来了,刚落地没多久。你呢?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啊?”顾宛一声惊呼,想起被那张臭脸支配的恐惧,“江让真回来了?”
不过她是没工夫想别的了,她将自己的玫红色鳄鱼皮挎包挂在季成胳膊上,欣赏了一会儿,又蹲下来揉脚踝。
她今天出来玩儿,高跟鞋穿得太高了,没几下就踩得脚上起泡,多动动都疼。
顾宛把高跟鞋脱下来,单脚支撑着踩在鞋跟上,难过地看着夜店对门早已暂停营业的药房。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经过高强度的精神紧绷,季成也累了,他撑着膝盖,把领带甩到肩膀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顾宛。
顾宛想把高跟鞋鞋底往他脸上招呼,“我不小心撞到他们其中一个了,当时道了歉,他们说没听清,让大点声,我有点不开心,没说。他们就不让我走。”
季成点头,“还好你忍住了脾气没动手,不然一个人太危险了。不过,你没男伴?单刀赴会?”
“有,”顾宛咬住嘴唇,觉得丢脸,但还是说了实话,“他看我惹了事,先跑了。不过不是男朋友,就约我出来玩的。”
季成忍了忍,再次点头:“……哦。”
“……”顾宛以为季成会数落自己,“就这?”
“就这啊。”季成说。
“季成。”顾宛突然喊他。
“嗯?”季成正专心致志地拿着她的高跟鞋研究,用手捏着会磨脚的皮质边缘。
他心想要是自己把这上万的高跟鞋用石头砸软了,顾宛会不会当场了结了他。
顾宛好奇地问:“你当时怎么不问我有没有道歉?”
季成沉默一瞬,拿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她:“那我不投敌了吗?你傻呀。”
“你才傻。”
顾宛大眼弯弯,一头海藻似的长卷发在黑夜路灯下璀璨发亮。她的卷发不听话,被夜风吹着扫拂眉眼,便用做了满钻美甲的指尖去捋,轻盈地捋到耳后,又露出两枚耀眼无比的钻石耳骨钉。
这是个从头到脚都闪闪发亮的女人。
季成看着她,想起来这小妮子曾经花季叛逆期太上头,还没满十六岁的时候就去打了耳骨洞,打完就哭了,痛得不行,说再也不打了。
后来十七岁的顾宛又去打了第二个耳骨洞,打完之后非常嚣张,说绝对不会发炎,结果第二天疼得撒泼打滚差点进医院。
“行了,我一听你夸我就瘆得慌。还算你有良心。我背你上车?我看你这脚再多走几步,明天只能雇个欧美男模抱你回家。你看我这国产男模都不收你费用。”季成无奈地蹲下,做了个“快上来”的手势。
“来了!”
顾宛等的就是这句话,张开双手,向前一跃,趴上季成的后背,小声抗议,“你好自恋,还拿自己和欧美男模比,你比……”
季成手臂往下一托,佯装要让她滑下去,“比什么?”
“你,你比他们好多了!”
顾宛拼命勒住他脖颈,待稳定后,才张开细瘦的双臂摇摇晃晃地比划,“季成你是不是长胖了?我怎么觉得你背宽了一点儿?去年春节我们聚会的时候我喝醉了,你也背我,那会儿你肩膀还没这么宽呢……”
因为耳旁有酒气,季成认定顾宛一定喝了不少,气得不行,咬咬牙,又说不出什么狠话,“回去再让他们收拾你。”
四下安静得出奇。
城市里的娱乐场所就是这样,往往热闹都聚集在一处,旁边空荡荡的街道总是显得落寞冷清。
顾宛用手臂环着季成的脖颈,鼻尖闻到一股外面世界的味道。
她不熟悉。
熟悉的只有她怀抱着的。
她回忆中十年前的马路是被阳光照耀的,是夏天里单车后座的格子裙摆,自己一只手揽着一个人的腰腹,一只手拿着半片甜腻滴水的西瓜——
现在再回头看。
只剩她迷迷糊糊地趴在一个人背上看头顶的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本人高举养成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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