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130】

夺娇 小舟遥遥 3884 字 9个月前

沈玉娇听罢,看向他:“还未贺你晋了王位。”

她原本以为燕王会上位,未曾想燕王却扶了前太子登基,而谢无陵竟然一跃成了异姓王——

虽说他功绩不菲,但王爵之位,未免重赏太过。

她不知的是,原本顺平帝要封燕王为摄政王,被燕王拒了,只让顺平帝重赏谢无陵。

顺平帝没多问,只依着燕王的意思做了,给谢无陵封王,食邑万户,另赐豪宅、奴仆无数。

“夫人客气了。王爷也只是个身份而已,撇去这个身份,我还是谢无陵。”

谢无陵放下茶盏,看着沈玉娇:“夫人有所不知,陛下给我世禄的封地离闻喜不远,骑马的话,来回不过半日。”

沈玉娇端着茶盏的手指一顿,难掩诧异抬起眼。

谢无陵丝毫不躲,直勾勾回望过来。

沈玉娇眉头轻蹙,沉吟片刻,她看向身旁的白蘋:“外头日头正好,你带小郎君去院里晒晒太阳。”

白蘋跟在沈玉娇身边多年,立即会意,带着棣哥儿去了院里。

厅堂内的奴婢们也被屏退至院里。

沈玉娇两只手牢牢握着交椅扶手,柳眉蹙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无陵道:“这话应该我问你。”

沈玉娇一怔。

左右没了外人,谢无陵目光如炬,压低的嗓音满是郑重:“如今已过去月余,你便是再悲恸,现下应当也冷静不少。娇娇,我是如何想的,你心里一直都明白。可你是如何想的……”

他薄唇抿了抿:“我却是一直不明白。”

看着他眉间那一闪而过的黯然,沈玉娇面露愧色。

良久,她嗓音低下:“谢无陵,我不过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而你……你如今位高权重……”

“我说了,王爷不过是个身份,在你面前,我

还是从前那个谢无陵。谢无陵表情微僵,沉默下来。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与乌眸中隐隐的泪光,想将她揽入怀中,告诉她没事的,他能明白。

七载夫妻,若能这般决然忘却,未免太过无情。

何况裴守真那人,的确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莫说她这枕边人放不下,便是他想到,心头也感慨万千。

“没事的,娇娇,慢慢来。”

谢无陵放缓嗓音,目光平静而坚定:“我可以等。”

“等你把他放下,等你想到他时,心里不再难受,等你准备好开始一段新日子……”

沈玉娇愕然:“谢无陵……”

“三年,五年,十年,我都能等。”

谢无陵道:“从前在金陵,我与你说过,我这辈子就认准你一个了,你不信。那咱们就走着瞧,你守你的,我守我的,看谁守得久,反正我是不会输的。”

明明是赤诚告白,却被他说的约架一般。

沈玉娇心头又是酸涩,又是好笑,“你这个人……”

谢无陵无比自然接过她的话:“死脑筋,我知道。没办法,谁叫咱俩姻缘是天定的,土地公前上过香,咱可不能骗神仙。”

沈玉娇气笑了:“你连阎王都不怕,还怕土地公?”

“那不一样,阎王掌生死,管他帝王将相,平民百姓,终有见阎王的一日。可姻缘这个事,这世上并非人人都能寻到此生所爱,大都是糊里糊涂搭伙过日子。”

谢无陵道:“遇上你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挑个脸蛋好的,身段窈窕的,屁股大的,会体贴人的,娶回家生几个娃儿过一辈子……”

眼见沈玉娇红着脸瞪大了眼,他轻咳一声,解释道:“那是以前嘛,男人对媳妇儿的向往大都那样。可自从见到了你,那不就不一样了。”

虽说脸蛋与他预想的一样漂亮,但身板比他想象中的清瘦纤细多了。

至于体贴人?她瞪他、凶他,他都高兴,若是能体贴他一会儿,他怕是要美上天了。

可见从前那一套对媳妇的标准,在遇上那个人之后,便再无任何标准,以及底线。

这要放从前,有人说他之后会追着个带娃的寡妇跑,他定会打烂那人的嘴,可现下……

“唉,反正你只要知道,我这是郎当做蒲苇,妾当做磐石,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1]”

谢无陵一本正经地说着,可他那双桃花眼生得多情,再正经也显得不大正经。

沈玉娇偏过脸:“谁叫你这样乱改诗的。”

谢无陵笑笑:“我没写诗的墨水,便只能拾人牙慧,改一改了。”

沈玉娇:“……”

这般厚颜无耻,也只能是谢无陵了。

一盏茶喝完,沈玉娇送他出门。

临走时,看着谢无陵抱着棣哥儿的亲热劲儿,还是忍不住劝了句:“别守着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寻个人,成个家吧……”

她实在不

知何时才能放下裴守真,更无法给谢无陵一个确切的承诺。

他已为她蹉跎这些年,实在不忍再见他继续苦等。

谢无陵却直勾勾盯着她:“别劝了,若我是个听劝的,在金陵就已放下了。”

沈玉娇噎住,再不知该说什么。

谢无陵低头,捏捏棣哥儿的脸:“你在家多哄你阿娘笑笑,笑一笑,十年少,你想不想你阿娘长命百岁?”

棣哥儿点头:“想!”

谢无陵:“那就多哄哄她。下回伯父来看你,再给你带些好玩的。”

棣哥儿:“好。”

这日送走谢无陵,棣哥儿即刻被王氏唤了过去,而沈玉娇则是被李氏拉进了屋里。

李氏问了一堆话,见女儿只闷葫芦似的不言不语,不禁急了:“你到底怎么想的?难道还不死心,真的要与那谢无陵在一起?那你对得起守真,对得起棣哥儿么?”

沈玉娇怔住了,她抬头看向面前的母亲,眸中满是困惑。

不说她现下尚未有改嫁的心思,便是她日后真的离了裴氏,另嫁他人,哪里就对不起裴瑕,对不起棣哥儿了?

她是嫁于裴家,又不是卖给裴家。

何况就连裴瑕都在信中所写,愿她如意安康、愿她另觅良缘、白首到老。

如何自己的亲生母亲,反倒要来责怪自己?

“母亲,难道你想我守一辈子寡吗?”

李氏的埋怨戛然而止。

在看到自家女儿明澈的眼眸时,心尖蓦得颤了两下,她咽了下口水,讪讪道:“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李氏蹙眉,也有些困惑与为难:“只是世家妇鲜有改嫁的,且你还有棣哥儿呢,你总得为孩子想想。”

沈玉娇唇瓣轻动了动。

很想说,孩子都说这是她自己的事,只要她高兴就好。

为什么孩子觉得简单的道理,到了大人这,就变得复杂了。

她不怀疑孩子对她的爱,也不怀疑母亲是爱自己的,可这两份爱,又是那样的不同。

“母亲,我现下没那个心思,我也与谢无陵说明了,我现下无法放下守真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