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有了应国公府孙家的前车之鉴,作为
外戚从来谨小慎微,半点不敢贪。
是以这门差事对卢家而言,完完全全就是个出力不讨好的苦差——
何况北地的冬天尽是漫漫冰雪,气候苦寒,一路受罪不说,倘若戎狄那边派人截杀粮草,小命没准都丢在路上。
听到是裴瑕推荐的自家兄长,卢皇后面色变了又变。
虽然知晓裴瑕荐人一向只凭才干,不因私人喜恶,但这样的苦差叫自家人去,卢皇后实在不乐意:“放眼满朝文武,哪个有他裴守真本事大?他若是心怀天下,为国为民,自己怎么不去?”
淳庆帝讪讪:“这不是才贬他去洛阳……”
“那又如何?待他从燕北回来,再去洛阳也不迟。”
卢皇后说着,满是恳求看向淳庆帝:“陛下,臣妾自幼丧母,父亲续弦的那个又是个心思险恶的。若非长兄一力护着次兄与臣妾,臣妾没准早就被继母嫁给孙家那个瘸子了,哪还能与陛下结为夫妻,还请陛下心疼心疼臣妾,将这差事派给其他臣工吧。”
结发夫妻,情意总是不同的。
若大舅兄在北地有个三长两短,怕是要被皇后记恨一辈子。
一想到那种可能,淳庆帝面色发僵,也打消了派卢明阁担任军需官的念头。
裴瑕举荐的三人皆不堪用,淳庆帝对着名单静坐,脑中除了裴瑕,便再冒不出第五个人。
朝中人才,委实凋敝!
扼腕叹息了好一阵,淳庆帝还是腆着脸,将裴瑕召入紫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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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傍晚,红霞漫天。
“陛下让我押送军资去燕北,后日便出发。”
后院里,裴瑕语气平静地抛出这个消息,却如一块巨石投入湖里,激起一片浪花。
沈玉娇惊得一抖,绣花针扎入指腹,下意识“嘶”了口凉气。
莹白指尖迅速冒出一颗血珠。
裴瑕浓眉折起,弯腰察看:“可还好?”
“就扎了下,没事。”
沈玉娇指尖放在嘴里含了下,抬眼看向面前焦急的男人,她眉间也凝着一丝沉重忧色:“陛下不是已经任你去洛阳,这差事如何就落在了你头上?”
燕北之地,大雪极寒,如今又起了战事。
去了一个谢无陵,又要去一个裴瑕。
明明是坐在温暖寝屋里,沈玉娇却遍体生寒,一颗心也摇摇晃晃,惴惴不安。
裴瑕握着她的手坐下,细看她指尖没再流血,眉宇稍舒:“大抵是举荐那三人,各有各的难处。”
沈玉娇蹙眉:“哪里是难处,分明是贪生怕死。”
这话有些道理,但也不全是。
裴瑕与举荐那三人皆有来往,知晓他们并非怯懦鼠辈,只是人有牵绊,并非人人都能做到抛家舍业、一心为国。
燕北苦寒地,太平时尚且无人愿去,何况此等非常时期。
“人哪有不怕死的?”
裴瑕捏了捏妻子纤细的手腕,温
润黑眸看向她:“我也怕。”宽松的雪白寝衣,侧坐榻边,仿若巍峨玉山,清冷矜贵,又平添三分风流。
“家书午后便已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