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是被热醒的,胸口好似压着块巨石,沉甸甸得叫她快要喘不上气。
她下意识去推,却触到一片坚实温软。
大脑空白两息,她陡然睁开眼。
幔帐间的光线晦暗不明,不知何时回来的裴瑕,大半边的身躯覆在她身前。
单薄的亵衣敞着,小衣堆叠,雪膩酥軟,他吃着她。
这荒唐又香/艳的一幕,叫她大脑嗡得一声。
待回过神,她忙抬手去遮,习惯性唤出口:“郎君,你…你这是做什么?”
裴瑕抬起头,便见到这副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也未从她身上下去,只撑起臂弯,静静凝着她。
沈玉娇被他幽深的眸光看得愈发心慌,抬手要去扯被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唔!”
唇瓣被牢牢堵住。
不给她半分反应的机会,他攫住她的下颌,舌撬開她的貝齒,靈活而娴熟地勾纏著她的舌尖,仿若攻城略地,吻得很深,很凶。
沈玉娇懵了,脑袋也空了。
直到那炽热的手沿着腰线往下,她陡然瞪大了眼,双手也抵住他的胸膛:“唔唔……不……”
裴瑕停下。
手是,吻也是。
虽离开她的唇
?[也变得癫狂:“叫他们都死了,全都死干净好了,反正不为我所用,便别碍我的眼了……”
裴瑕并未施刑,他只是端坐在刑房里,下着命令。
但最后他还是沾了血,拔刀刺穿了那杀手的胸膛。
第一刀,是许诺杀手的,给一个痛快。
第二刀,是为报复。
第三刀,是为那份隐秘的、不能宣之于口的怨恨。
思绪回笼,面前是妻子满是不解的脸,她纳闷道:“怎么会是她?我何曾招惹过她?”
“传闻她有疯病。”
裴瑕面无波澜,稍顿,又补了句:“且她知晓谢无陵对你死缠烂打。”
沈玉娇面色微僵。
“她先前看上谢无陵,却被谢无陵拒绝,怕是因此怀恨在心。”
“……”
“当然,她疯病发作的可能也很大。”
那个谢无陵怎么说也救了玉娘,便是真因他而起的祸端,也算赎了罪。
且被长公主那样的疯子盯上,平心而论,那无赖也是无辜。
只他日后再敢在玉娘面前吹嘘“洁身自好”、“从不招蜂引蝶”,他定要缝上那张破嘴。
见沈玉娇神情恹恹,忧虑重重,裴瑕到底不忍,握住了她的手:“你不必为这些担心,待回到长安,安心在府中休养便是。”
沈玉娇看了眼那只被牢牢握住的手,再次抬头,又对上裴瑕定定看来的深眸:“玉娘,我与你保证,陛下冬狩归来,便是锦华大限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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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件事上,裴瑕的确没与她食言。
回到长安的当日,他便忙了起来,早出晚归。
唯有第二日早上醒来,看到榻边枕痕,沈玉娇才知他的确是回来过。
她虽身在府中,院门前却守着侍卫。
对此她觉得不妥,毕竟这是深宅内院,怎可安排外男守着。
于是第二日,侍卫撤了,换成两个武婢。
后来沈玉娇才知,他托了关系,花了重金,才从笠阳郡主府中买到这两个身手极佳、处处妥帖的武婢。
千两银子一个奴婢,主持中馈的沈玉娇有种割肉的疼。
想怪裴瑕“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又清楚他是为了她的安危,也无从指责。
转眼已是回到长安的第五日,沈玉娇有心想打听谢无陵的情况,却无从下手,更无法对裴瑕开口。
没想到舅母程氏再次登门,带来了谢无陵的消息——
“……你表兄回来都与我说了,你与那个谢无陵……哎,哎,哎!”
程氏说不出口,书香门第养出的贵女说这种事,都觉脏了嘴,污了耳。
长子昨日从渭南回来,提及此事,也是一副尴尬到难以启齿的模样:“母亲,你去劝劝玉娘,切莫叫她做出糊涂事,伤了与守真的情分啊!”
长子说的隐晦,而程氏听到“孤男寡女、荒郊野外、共度一夜”,当即白了脸色。
无论那夜有没有发生什么,一旦传出去,都是对外甥女清誉的灭顶之灾。
何况长子还说,玉娘对那谢无陵似也有情意。
这还得了!
七出之条,淫佚乃是大过!
是以程氏一大早就急忙套了马车赶来裴府,屏退奴婢,关了门窗,拉着外甥女的手忧心忡忡地劝:“我的确听人提过,那位谢郎君姿容出众,可你已是有夫之妇,外头的男人再如何倜傥英俊,你也不可乱动春心啊!何况守真那样好,无论相貌、家世、才干,哪一点比不上那个谢无陵?”
“玉娘,你快与舅母说句实话,你对那谢无陵只是恩情,对不对?你阿兄的话我可不信,我就信你说的。”
程氏望向榻边温婉端庄的小娘子,满眼焦急的期待:“你自小就是个心思通透的好孩子,又有你母亲和乔嬷嬷悉心教养着,咱们亲戚家的小娘子里,就属你的规矩礼数最是周全,你定然不会做这种糊涂事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