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了几分,“你们这是做什么?就算世家有罪,我姐又有什么罪?我不许你们这样说她!”
少年的身高不知何时早已长过了项宜良多,项宜抬头看到他的后背,一瞬间似看到了从前将他们护在身后的父亲背影一般。
她鼻子一酸,眼见着那些寒门书生目光中的怒气,渐渐从她身上转移到了项寓身上,项寓独自一人与他们对峙。
想要只怕项寓再与他们起了大冲突。
她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事情,连忙拍了拍项寓。
“弟弟,无妨......”
她说着,正经看了那些年轻的书生们一眼。
“我是庶族出身,这一辈子都是庶族人,我并非要为世族说话,但朝中纷乱复杂,确有些人包藏祸心,你们要好生想清楚,万事三思后行!”
项宜已经尽力提点了,但这些寒门书生却似完全没听进去一般,哼哼两声而已。
项宜只能又点了项寓一句。
“阿寓,小心别冲昏了头脑。”
她说完,晓得此地再不欢迎她,若是强行带项寓离开,只怕另要生事,只好留下了人手自己离开了。
薄云书院以外,到处也都乱糟糟的,仿佛暑热天气烧起了每个人的心。
她一路回京的路上,也发现不少吵嚷喧闹,平日里路边卖瓜卖茶的人都不见了,所有人似乎都心浮气躁起来。
她亦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那位大爷到底能不能在这个关头回京。
不过她倒是在路上,遇到了李家的马车。
马车里的恰是槐宁李氏的大夫人苗氏,苗氏不知怎么,好似被吓到了似得,神色有些不太对劲,看见项宜愣了半晌才认出来。
苗氏道自己因着染了风寒,怕过病起给家中的孩子们,所以暂时去庄子上避一避。
项宜见她神色甚是不好,眼中似有惊慌一般,特特邀了她去路边的茅亭下说话。
她还没问起苗氏病情如何,反倒听见苗氏问了她一句。
“你在谭家还好吗?你家大爷不在家,你们族人有没有为难你?”
她这么问,项宜倒也不太意外。
她听说,已有不少人家,将庶族妻妾送去了旁处,或者将嫁到庶族的姐妹女儿,接回世族里来。
世庶矛盾闹到此处,这些几乎是必然会出现的事情。
项宜说自己还好。
“谭家的族人还算敬着大爷,并没有人前来闹事。”
不过项宜说完这话,一下就想到了谭朝宣夫妇,他们倒是也没有动静,这就有些奇怪了......
但她又想起苗氏也不是世家大族出身,只是西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世族的女子,因为虎口救了槐宁李氏的宗子李程许,才嫁到李家做了宗妇。
她不由问了苗氏一句。
“姐姐遇了难事?”
可苗氏并没有回答她,反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得,支支吾吾半晌,突然问了项宜一句。
“若是、若是谭家的族人都不敬着你家大爷了,他们认为是你的出身让你家大爷不配做宗子了,你......怎么办?”
她说着,似乎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听,又急忙弥补,“宜珍,我、我不是认为你出身不好的意思?”
项宜知道,给她投去安慰的眼神。
但苗氏的问题,她却一时间没有回答上来。
......
辞了苗氏,回了京城,谭家还是如前几日一样尚算平静。
可只一日的工夫,两族之间的状况又起了变。
竟有一地的庶族百姓结成了起义军,要征讨世族,当先就攻破了本地的世家大族的聚集地,抢了金银散给百姓,号召更多的人加入他们。
他们要清理罪恶的世族,为庶族争夺更多的利益。
哪怕是被扣上造反的帽子,也在所不惜!
第一支造反军就这么出现了。
此事一出,满京哗然。
项宜只觉一颗心跌至了谷底。
这恐怕是世族那些包藏祸心的人,最想见到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