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洛温：“……”
整挺猛，这就是二十岁法圣的底气吗。
拜尔诺玛就是这时候叩门的，他低垂眼睫，手中还提着一整篮的食物。
看他这副模样，两人立刻意识到，他这是要去再看一下莫尔，正好此时天色昏暗，纪念馆关闭，是他们这些老友单独去说说话的时候了。
“我、我也想给老师带点吃的，我亲手做一点！”
嘉丽慌乱地站起来，要去借王宫的厨房给老师准备点贡品，艾洛温叫住她。
“去我的私人小厨房吧，那里材料都有，我也想……给莫尔最后做点橘子蛋糕。”
艾洛温做了自己最拿手的橘子蛋糕，嘉丽也亲手烤制了一些饼干。制作蛋糕胚的时候，艾洛温咬咬嘴唇，声线颤抖。
“莫尔这一生……太苦了，我要多给他加点糖，让他在冥河里也能感觉到甜。”
他毫不犹豫地将整罐糖倒入蛋糕面糊中。
“呜呜呜！老师真的太苦了，我也要给老师多放一些糖！”
嘉丽也毫不犹豫，将整罐糖倒入准备的饼干面糊中。
在旁边默默打下手帮忙的拜尔诺玛见状，下意识地伸了伸手，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来阻止这致死量糖的加入。
等到了纪念馆中，水晶棺里，贤者静静安睡着，整理好的绶带和法袍铺展开来。嘉丽只看了一眼就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她一边跟艾洛温一起把准备好的贡品摆了满地。
“老师！呜呜哇！”她大哭道，“你死得好惨啊！”
“莫尔！呜呜哇！”艾洛温也大哭，“你死得好惨啊！”
空旷的大厅中回荡着两人抱头痛哭的声音，拜尔诺玛默默把准备好的食物从篮子里一一拿出来。他欲言又止，想对哭成一团的两人说出真相，又觉得展示事实可能比说要来得好。
“……够不着啊。”
幽幽的声音回荡。
“哇呜！老师！你我阴阳两隔，当然够不着啊！”嘉丽还在暴风哭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艾洛温大人，刚才是您说话了吗？”
艾洛温也一脸迷惑。
“什么？刚才不是你在说话吗？”
他们两个都没说话，
难道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拜尔诺玛在说话？正当他们面面相觑，要回头询问拜尔诺玛时，那个有气无力的幽怨声音再度响起。
“吃的摆那么远，够不着啊。”
听出声源地是那口水晶棺，艾洛温和嘉丽都呆住了，拜尔诺玛在他们两个身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露出笑意。
莫尔，饿着肚子还能皮一下。
他还没感叹完，莫尔已经揭棺而起，迫不及待地扒在棺材边缘，向摆在棺外地面上的食物奋力伸出手。
“饿死我了饿死我了饿死我了！前两天还是靠药剂维持，今天这一整天我可是活生生饿过来的啊！快把蛋糕和饼干递给我，摆那么远还让不让人吃啊！”
在惊呆的两人面前，莫尔一个下腰展现自己的柔韧性，一把捞起了摆在地面上的蛋糕和饼干，就往自己嘴里塞。
“一看就是新做的，艾洛温你的橘子蛋糕真的是一绝，还有嘉丽的小饼干也是，我他喵吃吃吃！”
拜尔诺玛可是见证了那些蛋糕和饼干诞生的全过程的，当即阻止。
“等等莫尔，那些里面加了很多的……”
糖。
来不及了，莫尔已经把蛋糕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命大的没有被帝国的刺杀带走的莫尔贤者就软软挂在了棺材边缘，颤抖着抬起一只手。
“是……呃……是刺杀……”
颤巍巍抬起的手落下。
死因：血糖飙升。
“想提醒你来着，结果吃得那么急。”拜尔诺玛无奈上前，将自己带来的那篮食物挑出几样，递给莫尔让他补充体力，“不过也怪我，没想到整个流程会拖长，该在棺材里给你准备点食物的。”
已经陷入某种呆滞状态的艾洛温和嘉丽：“……”
在棺材里放食物，别人在棺材外头库库哭，莫尔在棺材里面库库吃是吧？
艾洛温回过味来，他惊喜地把搭在棺材上的莫尔摸了摸，捏了捏，揪了揪，又啃了一口，确认是活的，更加惊喜地看向拜尔诺玛。
“莫尔没死？！”
“对。”拜尔诺玛笑着颔首，眼中是庆幸，“送莫尔的时候聊忘了，刺杀发生的时候，我也在那艘天空船上。”
艾洛温顿时发出一声短促的猴子的叫声，兴奋的。
莫尔捂着脸上的牙印，艰难挣扎起来，咬一口拜尔诺玛递给他的面包。
“其实这次也挺险的，就差了一点点。”莫尔现在还是有些心有余悸，“那边是真的想杀我，派出了两名至少法圣级别的人，把整艘船全炸了。”
艾洛温的表情顿时凝重，这种情况的话，真的是铁了心要杀莫尔，就算他或嘉丽跟着都没用，遇上战斗经验丰富的法圣，这里恐怕会再多两口棺材。
……幸好有拜尔诺玛。
莫尔把棺材板横过来架在棺材上，给自己当桌子，陆续把食物摆了满桌。
他坐在棺材里，跟朋友和弟子交流劫后余生的喜悦，说着
当时情况的险恶，白花堆在他腿上，夹在他领口，随着他的笑声和挥动的手臂震颤。
为葬礼堆叠的暗色纯色布景中，反射进纪念馆的银蓝月光下。
嘉丽看着还活着还生动的老师，看着一脸埋怨又故作镇定的艾洛温，看着微垂眼帘但不掩轻微笑意的大贤者，她慢慢睁大了双眼。
——贤者们，在说话。
不知为什么，这一幕令她很有流泪的冲动。
或许是为劫后余生。
或许是为没有错过。
或许又是为师长们在死亡环绕之中的谈笑自若。
“所以，你会就这么算了吗，拜尔诺玛？”
艾洛温也拿了一只泡芙吃，他深知妖精的掌控欲与报复心，刚才他已经了解到，这次莫尔遇刺是帝国的手笔，小心眼的妖精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从帝国暴露开始，攻守的位置，已经交换。”拜尔诺玛的菱瞳中毫无感情，“我现在大概能猜到帝国的目的，虽然我并不是很明白，这本该放长线布局的局面，为什么要仓促动手。”
如果是拜尔诺玛自己，大概会花费五到十年左右的时间，拉拢足够的盟友，再进行一个立法，限制他作为大贤者在大陆上的权力。
盆景的完整性，拜尔诺玛还是比较注重的，平时捉害虫归捉害虫，要是真遇上什么会把盆景摔个角的情况，他说不准真的会束手束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