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想看画七的《鹧鸪天》吗?请记住[]的域名[
凌枝怎会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阴官本家位于纵横两道溺海主支中心,也是整个九州的中心,像一张网的起点。
明面上来说,妖骸之乱已经随着帝主的逝世结束,也就归墟之下那些东西会活跃一些,实际上,妖骸山脉至今在靠陆屿然一人撑着,而两道溺海主支中一半的妖气会流向阴官家的渊泽之地,由凌枝镇压。
另一半则分布在各个特定的渡口,牵成一张庞大的网,阴官家是织网的人,渡口上的各个家族和族中圣者都是网中一部分,网中最终的麻烦,最后还是由陆屿然全盘接手清剿。
这也是九州圣者轻易不会离开家族的主要缘故。
也是凌枝对这声“帝嗣”心服口服,无可指摘的原因。
渡口每撤一个,这网上就多了个豁口。
一张不严密的网,是兜不住什么东西的。
凌枝咬咬牙,接手阴官家这么多年,唯有两次理亏,算是尝到哑巴吃黄连是什么滋味了:“等温禾安醒来,我就回去。”
温禾安这次昏迷,像是要将这段时间熬的夜都补回来,一睡就是三个昼夜,期间伤势肉眼可见的好转,气息变稳,高烧也退了,但就是不睁眼睛。罗青山也急急来看过,没发现什么问题,说是二少主累了,在休息。
凌枝干脆在布置得跟小秘境一样的结界里住下了,反正她在外面晃荡也是无所事事,在结界中安稳,还没人往眼前晃碍眼。
这三天,陆屿然白天带着巫山队伍在秘境中急速穿行,天一黑,月往中空一挂,便披着一身雾色与露水回到结界中,时间紧张的时候,探一探她的气息确认没什么问题就走,时间稍微宽裕点,会在床沿前站一会,或坐一会。
这三天秘境中也是风平浪静,然谁都知道,这份平静之后暗藏着巨大的风浪,所有有实力的人与世家,眼睛都牢牢盯着那七座随着时间推移而越发宏大的传承,心头俱是千回百转。
第四日清晨,温禾安悠悠转醒,醒来的时候陆屿然才出去一个时辰不到,凌枝耳朵尖,先听到了动静,身形一闪就上了小竹楼,见温禾安果然醒了,她坐起来,自己给自己在身后垫了个枕头。
凌枝弯弯眼睛,几步走上前,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醒了?感觉怎么样?”
温禾安状态当真有点像睡了一觉,醒来时眼里还蒙着层水雾,被她乍往眼前一凑,怔了下,而后失笑,完全清醒过来,说话时发现声音有点哑:“感觉、好像还可以。”
她这样一说,凌枝放心了,她往床沿上一坐,四根手指往她跟前一摆:“可以就行,你可是晕了四天,把我和陆屿然都吓到了。”
“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别担心。”
温禾安摁了下喉咙,停了下,问:“他人呢?
怔,那日战况太乱,小世界都炸开了,满眼都是雨,火与血,确实抽不开心神感应其他的力量。
她没想到陆屿然和凌枝出手了。
凌枝见她不说话,偏头一看,顿了下,说:“我不是觉得你打不过温流光啊,天都不是惯来偏心,她身上那么多东西,你赤手空拳的,当时那个情况,她连本命灵器都熔了,我们总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吧。”
温禾安眼睛微弯,掌心贴在她手背上,温声道:“我知道。”
“陆屿然挺出乎我意料的,你们商量好了?”凌枝嘀咕:“我是没什么所谓,反正除了你们,也没谁见过我,他——”顶着帝嗣之名,站在巫山队伍最前列,在千万人的注视之下避无可避,仍要出手。
凌枝想一想巫山里的那群顽固老东西会是何等的震怒,头皮就不觉有点微麻。
她看着温禾安:“我先前问过你,你一直还没回我呢。”
迎着她透彻清明的眼睛,温禾安想了会,轻声道:“阿枝,我与他,是认真的。”
话音落下,舌尖上的字一顿,这些话于她而言,也是新奇的体验,说出来时显得有些慢吞吞的:“我自然也是认真待他的。”
说这话时,温禾安不知道这份感情能到什么时候,未来的路究竟走得顺不顺。她的人生好像水中一个巨大的漩涡,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涨,总是被外界裹挟着,无论怎么挣扎,好像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她通常不去想这些,她只做好当下的事,也只知道。
——至少现在,她喜欢陆屿然。
她对他,跟对别人不一样,下意识的不一样。
凌枝看了她一会,抹了把脸,先轻哼了声,又道:“我就知道,我看出来了。你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你想明白的事,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
温禾安看出点不对来,伸手碰了碰她微尖的下巴,问:“阿枝,你怎么了?”
凌枝说了这么一堆,好像就在等她这句话。此刻偏过头来与她对视,鼻翼翕动,眼皮没精打采一耷,整张脸贴进她的掌心中,热热的气息随着声音渗出来,有点闷,不负往日清脆:“有点烦。”
说罢,她手掌微握,又道:“但我已经下过决定了,等会就回本家。”
温禾安原本就对温流光最后用的稳固第八感的东西有点印象,存有疑虑,但不能确认,现在一见凌枝这八百年难得见一回的愁苦模样,顿时了然。
阴官家内部的事她不好插手,只是静静让她贴着,皱眉问:“就回?秘境的传承你不要了?”
“我先回去一趟,把事情解决了再来。”凌枝说:“秘境还早,都还在汲取力量,外围那六个没个十天半个月出不来。里面那个就不说了,少说还要两三个月,远着呢。”
陆屿然和凌枝这两个命中被选定的人好像各有各的神异之处,许多寻常人猜来猜去猜不出个所以然的事,他们一眼便能看穿,可这样的本领,两人都不觉得是什么好事,连提都不愿意多提。
凌枝在她身上靠了一会,小脸一肃,起身准备离开,却和温禾安同时感应到结界外极速拢近的霜雪之力,她不由得撇撇嘴:来得还真快。
看在这些天陆屿然大开私库,将什么灵丹妙药都眼也不眨给温禾安用上的份,凌枝在温禾安耳边心不甘情不愿地替这人说了两句话:“帝主想在自身力量耗尽之前彻底解决妖骸,叫九州从此后顾无忧,因此做了一些布置,陆屿然是这布置中最重要的一环。”
她红唇微张:“九州重任系于一身,巫山还对他另有要求,反正,他挺不容易的。”
凌枝发誓,自己是第一次用不容易来形容除自己以外的人。
实际上,她觉得陆屿然有时候只能用惨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