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鹮之死

炸'弹客t的猜想已经被上报,一小时的倒计时一分一秒过去。等到最后十五分钟,搜查一课开始着手疏散人群。

明黄色警戒线不断向外扩展,直到展馆外只剩下绿化植被。消防车做好灭火准备,医疗车也停来一队。

最后五分钟,稻田从展馆内跑出。他的神色并不好看,只匆匆说了“松田很快出来”就离去。

最后三分钟,围观人群愈发骚动。窃窃私语潮水般漫过明黄警戒线,一路传到伊达航耳中,又如随风卷来的雾气转瞬消散。明明是寂静的场面,那些栖在枝桠间的鸟雀若有所感。它们一片一片挣起,像掀起的黑红疮疤。伊达航向前走了几步,正准备叫人,就看到松田从展馆内跑出。

一边跑,他一边大喊:“再往后退——!”

警戒线搡着人群。那些窃语像挤毒血般被挤出来,一开始只是“果然”“我就知道”,而后某一刻,有人忽然低声说:“不愧是被选中的废物。”

这声音实在太低了,又或者之后接连应和的“被选中的废物”太多了,在场警员找不出源头,只好将脊背挺的再直一点,拉住警戒线的手再用力一点。

“稻田怎么回事?”伊达航低声问。

“对于炸'弹结构有分歧,”松田喘着气,墨镜后的眼睛闪烁着,“先不说这个。我有种感觉……”

“是不是拆不了!”人群中骤然有声怒喝:“你们还能干嘛?!”

“还能干嘛啊?”“光吃饭不干事!”“警视厅对得起我们吗?!”

那些纷乱混杂的语言因空气而模糊不堪,越过空地,轰向墙壁上展翅的朱鹮。它扬颈长鸣,展翅向天,尾翎上的粉红却被涂深成血红色。这种色度使得画面霎时诡谲,叫人分不清它究竟是翱翔天际,还是试图濒死挣扎。

伊达航紧紧盯着朱鹮,忽然抓住馆长手臂:“你们当初尾巴涂的就是这个颜色吗?”

馆长定睛一看,立即摆手,眼睛惊讶地瞪大了:“不是。绝对不是,昨天还……”

“轰——”

爆'炸准时来临。那些纷乱混杂的语言终究还是轰倒了展馆,“被选中的废物”层层叠叠砸上去,白洁建筑物自东侧开始轰轰烈烈化为灰烬。

火光与消防洒下的水汽里,那只半边身躯焦裂的朱鹮依旧仰起脖颈,像是试图从破碎的喉腔中,挣扎出最后的悲鸣。

谩骂声中,伊达航凑近松田:“你刚刚想说什么?”

松田阵平舔舔嘴唇。

他此时是狼狈的,额角是汗珠,嘴皮因一个小时的高强度集中精神而开裂,脖颈上还有道细血痕。但他的话语说出口,伊达航顿时觉得他好得要命,简直好到快憋疯了。

“我有种感觉,”他说,“你会觉得我疯了的感觉。”

伊达航更凑的更近:“别说废话。到底是什么?”

松田阵平舔舔嘴唇。他的瞳孔透露出极其复杂的感情,像是斟酌用词,他过了会儿才开口。

“我觉得,”他压抑着什么般,“我觉得制作炸'弹的人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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