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晴朗,晚上吹着小风看星星还挺舒服的,要是倒霉催的遇到下雨天,驿馆的差役也会修修补补,不会让过往官员住漏雨的屋子。

除了朝廷下令要修整的门面,各地的官府衙门都破破烂烂,要当官得习惯这些才行。

官员的正常任期是三到五年,不正常的话到任几个月就调走也有可能,修缮官府衙门花的是他们任上的钱,享受到的却是后面的官员,所以地方官都不乐意在官家的房宅上花心思,官驿也是这个道理。

任期满了回京述职,朝廷考核官员政绩是要看账本的,上任时账上有多少钱、离任时账上有多少钱、怎么花的、理由是什么,都查的清清楚楚,考评结果好的无一例外都是账面银两增多的官员。

官衙修了也享受不了几年,还会让公账上的钱变少,地方官不乐意干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很正常。

接待官员有接待官员的门道,公使钱发下来到地方官手里,想怎么花当然是他们说了算。

最好接待的就是他们包大人这种清廉的好官,只要把人往官驿一带就行,要是遇到不那么清廉的官员,人家根本就不往驿馆来。

“五爷要是想知道地方官的公使钱都花去了哪里,回头我们可以一起去长长见识。”苏景殊小小声提议道,“离京之前我都打听好了,在地方当官水深着呢。”

俩哥哥给他讲了怎么避开上官同僚使绊子,热心的庞衙内也从他的纨绔朋友中打听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就是这个有用不那么正经,想实践的话会显得他是个一勾就入套的贪官。

如果五爷想见识,他也不是不能舍命陪君子。

苏大人义正言辞的说道,仿佛真的只是为了满足白五爷的好奇心。

白玉堂:……

想长见识的话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拿他做幌子。

“不说了,睡吧睡吧。”白五爷伸了个懒腰,摆摆手朝隔壁的房间走去,“明天还要早起去市舶司,没有包大人在应该能花钱,我去看看带来的钱还剩多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展昭那么正经肯定是被包大人影响的,他要是天天跟在包大人面前他也正经,这不,有包大人在他连花钱都不太敢花,生怕包大人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换成他们苏大人就不一样了,苏大人能和他一起买买买。

被夸的耳根微红,留他们家大人在后面当无所事事的富商公子,他去找那些日本来的小矮子打探消息。

白玉堂蹲在地上看他们带来的货物打发时间,听着听着就笑不出来了。

他怎么觉得这些日本海商很欠揍?

日本国矿多就矿多,嘚瑟什么?

他们矿多还囤积大宋的铜钱干什么?有本事全用他们自己铸的钱啊!

苏景殊蹲在他旁边,“稍安勿躁。”

他也觉得这些家伙挺欠揍的,但是现在不是起冲突的时候,这时候揍人会被巡逻的官兵抓走,他们还是耐着性子听着吧。

老话说的好,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看来这些日本商人并不知道这个道理,也可能是他们根本不觉得有组织有预谋的搜罗铜钱是个问题。

按照他们的话,他们搜罗完铜钱就通过海上航线直接回国,海路不像榷场那样容易搜查监控,海船也比马车装的多,一艘海船一次运十万贯铜钱不在话下。

他们日本的货物物美价廉,有些大海商会去南方的城池和那边的有钱宋人交易,有时候直接卖的整座城池都找不出几枚铜钱。

还有还有,大宋的商人去日本贸易也直接带铜钱去,据说官府曾经在他们那儿采买了五十万斤硫磺,都是直接用铜钱支付的,他们日本的商人可喜欢直接和大宋的朝廷做生意了。

苏景殊深吸一口气,你们嘚瑟就嘚瑟,还踩他们北方百姓一句是什么意思?

南方的百姓有钱愿意花钱买他们的货,北方百姓买他们的东西没花钱吗?

什么人呐?会不会说话?

朝廷也是,榷场限制铜钱流出就说明他们知道铜钱外流对大宋不好,知道不好还一船一船的往外运铜板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