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衙门离他们暂住的院子很近,不多时金辉便找了过来。

盟单兰谱到手,蓝骁被送去京城,还有太守衙门里那些字字带血的状纸,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襄阳王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没法辩解。

金太守来到襄阳后对襄阳王深恶痛绝,他是太守,是百姓的父母官,要是没法为百姓做主那还当什么父母官?

可惜他来到襄阳一个月也没能把襄阳王怎么样,还险些把自家性命给搭上。

包大人不愧是包大人,初来襄阳便将襄阳王作恶的证据全部拿到手,他果然还有的学。

金辉的性子有点急躁,但是瑕不掩瑜,他的确是个愿意为民做主的好官。

包拯和他商量好晚上衙役如何配合禁军行事,商量好之后便将旁边没有任何身为官员自觉的苏景殊喊到跟前,“金大人,这位是苏子安苏御史。”

苏景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将他引荐给其他官员,连忙正经起来躬身行礼,“见过金大人。”

“状元郎不必多礼。”金辉是个耿直的官儿,不在乎那么多虚礼,殿试放榜

时他还在兵部当差,虽然没有和状元郎说过话,但是也不是一点儿都不了解,“状元郎年少多才,小小年纪便被官家委以重任,想必用不了几年便能后来居上。”

苏景殊连忙谦虚道,“金大人谬赞。”

公孙先生说的不错,金大人果然很耿直。

一下午的时间足够狄青将军队带到城外不远处,围个王府而已不用太多人,八百个士兵便能让襄阳王插上翅膀都逃不出去。

有包大人和金太守的命令,禁军进城不会受到阻碍,现在就只等城里的消息了。

金辉回衙门安排衙役,府衙里有襄阳王府安插的人,看他出门一趟回来就点人暗暗上前打听,得知待会儿要去的是襄阳王府后正大吃一惊,很快找机会回去禀报襄阳王。

这金太守搜查王府一次不行还想再搜第二次,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襄阳王府,襄阳王得到消息后暴跳如雷,“本王是仁宗皇帝的亲叔叔,是赵曙的叔爷爷,金辉一个太守也敢二番两次闯本王的王府,是不是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先前大言不惭说要捉拿他为百姓报仇雪恨,多大的官儿啊敢捉他堂堂王爷,别仗着他是包黑子举荐到襄阳来的就能为所欲为,如此藐视他襄阳王府的威严,事情传出去让他把脸往哪儿放?

金太守是吧,他要是能在襄阳安安稳稳的当官他赵珏就不姓赵。

不行,他得想办法出了这口恶气。

要是连一个太守都处置不了,他还怎么当皇帝?

“王爷,王爷息怒。”旁边的大管家赵安连忙劝道,“王爷先前派蓝爷去刺杀金辉,想必那金辉怀恨在心,所以故意和王爷过不去。如今举事在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爷且忍一忍,等过两个月再杀那金辉祭旗。”

“本王派蓝骁去杀金辉,他可好,不光让金辉活着回到襄阳城,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襄阳王脸色黑沉,“被抓就被抓,他手底下那些人还把辎重都给丢了,还没开始打就丢盔弃甲,这仗将来怎么打?”

管家又道,“王爷,蓝爷对王爷忠心耿耿,金辉抓住蓝爷也没用,只要蓝爷不招,他就没法对王爷不利。”

襄阳王一想也是,于是脸色又渐渐好转,“捉奸成双,拿贼要赃,想必是本王最近声势太大让朝廷有些察觉。”

雨季马上就到,这个关头不能再徒增是非,等洪泽湖开始泛滥他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就算朝廷对这边的事情有所察觉派金辉过来一探究竟也没关系,只要他把盟书藏好,没凭没证金辉凭什么污蔑他要造反?

“加派人手去看守冲霄楼,将所有消息线索都安放妥当。”襄阳王下令加强冲霄楼的守备,不光巡逻的人不能断,额外还要加弓箭手、长抢手,倘有动静便鸣锣为号,不许放过任何一个不长眼的蟊贼。

至于今天晚上要再来他襄阳王府闹事的金辉,呵,不足为惧。

上次让他进来他什么都查不到,这次让他进来他同样什么都查不到。

别的地方他说不准,他的王府要是再说不准那还得了?

查!让他查!看他能查出什么东西!

襄阳王安排人把冲霄楼守的水泄不通,笃定就算有衙役进府也不敢在他府上乱翻,诸事安排妥当之后抿了口茶,只等那个不长眼的金太守傍晚登门。

怎么着,大白天的见不得人不敢上门,非得晚上才敢来是吧?

看看谁怕谁!

傍晚才上门不是见不得人,而是禁军的驻扎之地离襄阳城太远,等他们赶到襄阳城太阳就快落山了。

不管怎么说,襄阳王这防备了和没防备没什么区别的防备对官兵来说都是好事。

日头偏西,包拯派人去城外接应狄青,然后换上官服准备出门。

这次带队前去拿人的不是金辉,而是他包拯。

饱受水灾之苦的荆州灾民四下逃难,有在周边各地停下的,也有大老远跑去京城的,灾民之间也有传递消息的渠道,王伦被押解回京之后,他们就知道朝廷派了钦差来巡按襄阳,只是不清楚钦差是谁。

民间不清楚,官场上却很清楚,毕竟开封府铁二角最近都不曾露面,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能被官家委以重任的肯定是包公。

阎罗包公下襄阳,不光襄阳,沿途各地的官员全都绷紧了神经。

襄阳王想过直接在路上刺杀包拯,但是他的人连个金辉都刺杀不了,想杀包拯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只能等人到襄阳再做打算。

孙先生说他的大业前途一片光明,也就是说包拯肯定会死在他手上。

算命先生都说他能成功,还有什么不能成的?

禁军准备到位,苏景殊跟着大部队一起去襄阳王府捉拿襄阳王。

他现在高低算个官儿,虽然出来的急,但是路上朝廷就把官服什么的给他们送过来了。

小小苏有他自己的官服,白护卫也不用再借展护卫的官服。

诶嘿,他们都是官家亲封的官。

傍晚时分,街上多是归家的百姓,衙役鸣锣开道,行人自觉为官差让出道路。

不知道谁说了句钦差大人是包青天,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出去,原本站在两边等官差过去的百姓瞬间哗啦啦跪下。

“青天包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襄阳王他欺男霸女——抢了我嫂子娘家刚养到二岁的女儿——他们丧天良啊——”

金辉站出来让百姓安心,“诸位放心,包大人绝不放过一个恶人,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

事以密成,按理说出发的路上不应该透露那么多,但是襄阳城外有重兵压阵,捉拿襄阳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有人这时候跑去告诉襄阳王也没用。

禁军已经进城,襄阳王府之中留有内应,他逃又能往哪儿逃?

再说了,以襄阳王的自大,他根本不觉得官府能将他定罪。

那就看看官府究竟能不能给他定罪。

百姓知道新来的金太守

也是个好官,一个个俱是磕头谢恩,虽然襄阳王还没有伏法,但是有包大人在襄阳,他们的冤屈一定能被看到。

几十年啊,襄阳王在荆襄一带欺男霸女几十年啊,青天包大人赶紧把他弄走吧。

他们有官府压榨已经够苦了,加上襄阳王的双重压榨实在受不了。

苏景殊骑马跟在旁边,看到百姓大老远的就跪下拜见包大人不由感慨,“我要干多少年才能像包大人这样被百姓称为青天大老爷啊?”

“大宋建国百年也就出了一个包青天,景哥儿想赶上包大人可得下点儿劲。”狄青笑道,“回头不如随我去西北,等朝廷有钱有粮能支撑战事,咱们文武配合灭掉西夏,同样能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你苏子安的大名。”

“狄将军还能回西北?”苏景殊好奇的问道,“您现在已经是枢密副使,再进一步就是枢密使,再进两步就能进到政事堂,不应该一直留在京城吗?”

“留在京城多没意思,我是个武将,总归是要打仗的。”狄青煞有其事的解释道,“西夏这两年老实,但是党项人记吃不记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犯边,不把他们灭了没法根除后患,朝廷肯定不会放任他们在西北作乱。”

政事繁杂,让那些文人相公头疼去吧,他身为武将就应该去打仗。

打完西夏打辽国,打完辽国还有吐蕃,大宋周边那么多外族,反正不会没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