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见多识广没少在家受数落,要是把儿子们都带的和他一样小小年纪就往外跑,夫人非得和他闹和离不可。
他的辉煌他知道就可以,不用拿到儿子们面前显摆,等儿子们功成名就了再说也不迟。
主要是,不是他不想显摆,而是不敢。
他回家安心读书教子之前家里夭折了三个孩子,夫人对所有孩子都看的紧,生怕哪个不注意孩子就没了,别说和他一样天南海北的跑,就是出城上学都不放心。
子瞻子由小时候在城外的道观里读过一段时间的书,后来家里腾不出人手接送他们俩上学,索性就直接留在家里由他们夫妻俩亲自教导。
这种情况下他要是敢胡说八道夫人真的敢将他扫地出门。
家和万事兴,为了家里的安稳还是闭嘴更为妥当。
老苏摸摸鼻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怎么知道外面世道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臭小子不吭不响
和光国公约好一同出游。
他觉得他的人脉已经够广,怎么不知不觉间这臭小子的人脉好像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他这么大年纪了结识的也不过是当世大儒和朝中官员,这小子可好,上来就和皇子扯上了关系。
只他知道的小光国公就来家里找了两次,他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臭小子挺能耐啊。
苏景殊满眼无辜,理直气壮的回道,“儿子从小到大都讨人喜欢,爹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小光国公愿意和他玩的确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不知道人家皇子为什么就记住他了。
可能他们俩年纪相仿,光国公从小到大结识的都是宗室和高官子弟,没见过他这种平民出身的小孩儿,一时新鲜才惦记上了,等他过些天失去新鲜劲儿或许就又忘了。
没错,就是这样。
苏洵看着编瞎话不带脸红的小儿子,懒得和他掰扯那么多。
行吧,臭小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这个当爹的已经管不住儿子,不想听他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下一刻,小小苏便被无情的老苏赶出主院。
苏景殊踱着步子回他自己的院子,没办法,亲爹,还能咋,只能哄着。
他也没说假话,小光国公能记住他无外乎就是同龄人外加以前没见过平民百姓家的小孩儿这两个原因,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来还能因为什么。
总不能因为他编的奇遇故事吧?
小小苏摇头,不可能,必不可能。
不管了,反正已经汇报过行程,他去准备过两天出行要带的东西。
京城到中牟是出远门,拜访周青松家里的礼物要备上,换洗衣服要带上,路上吃的干粮也要带上。
秋高气爽,按照秋游的标准来准备就行,他和小光国公一起坐马车,多准备点也吃得完。
不知道暗中保护小光国公的护卫怎么吃饭,还是说他们直接跟在明面上?
苏景殊没见过传说中的暗卫,也不知道大宋皇室有没有传说中的暗卫,但是这是个有江湖的世界,飞檐走壁的武功都能出现,没准儿到时候他们背后真的会跟着一群负责安保的暗卫。
赶明儿问问小光国公有没有,要是有的话,暗卫真的会隐形吗?
他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是个乡下犄角旮旯来的没见识的娃,真的很好奇传说中的暗卫是什么样。
出发时间定在三日之后,不光苏景殊要收拾东西,赵仲针那边也要准备。
皇子出行要准备的东西多,就算是微服出行也是一样。
赵仲针才十岁出头,这个年纪的小娃独自出门很让人放心不下,就算有人跟着也不行。
高滔滔高皇后和官家提了几次,不太放心让儿子出城跑去底下的县里体察民情。
体察民情是官家和朝中官员要干的事情,他们儿子年纪还小,还没到出阁参政的时候,这时候让他出去体察民情是不是太早?
赵曙本来也
没准备让儿子往外跑,可是臭小子实在不省心,恐吓辽国使臣回来后就一直念叨着大宋不能比不过辽国。熟读史书知道收复失地的重要性,天知道他从朝中挑出来几个满足全部条件的有多不容易。
不是朝臣都不乐意收复失地,而是朝中年轻人太少,新科进士早在几个月前就各自上任,年纪太轻不确定理政才能如何不敢直接将出使辽国的重任交给他们。
年纪大的经历过庆历年间辽国咄咄逼人讨要关南十州倒是有足够的冲劲儿,但是他们年纪大了位高权重得留在后面出场,先锋要留给年轻人来当。
他是千挑万选才选出来那么几个合适的人,希望这次不要让他失望。
话说回来,他即位后要培植亲信,科举考试也要提上日程。
直接从朝中选人固然重要,科举考试中的新人也不能放过。
科考不是非得三年才能考一次,回头和礼部商量商量,今年已有春闱不好再准备秋闱,而且时间也来不及了,不如让各州府去准备明年的秋闱。
这样后年春闱就能再选出来一批进士,那一批进士就是独属于他的天子门生。
京城百姓欢送使团离开,满怀期待的等着他们凯旋,使节团里的年轻官员压力很大,但是更多的还是兴奋激动。
官家将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他们一定得从辽国身上撕下来一块肉才行。
公孙策以为朝廷这次不会再派展昭随行护送,不料他还是猜错了,开封府展猫猫再一次荣获护送使团北行的任务。
和上次去大名府接辽国使团差不多,上次接辽国使团是怕那些契丹人在路上被热血上头的江湖人暗杀,这次护送使团是怕他们大宋的使团在路上被辽国使团雇凶给杀了。
当然,也要防备大宋和辽国的江湖人乱来。
上次出任务去大名府一路憋屈,这次去大名府扬眉吐气,展猫猫穿上崭新的官服,感觉新衣裳的颜色都比之前的更鲜艳了。
意气风发的大宋使节团和死气沉沉的辽国使节团一同离开汴京,以前是契丹人路上叽叽喳喳宋人缄口不言,现在是宋人路上叽叽喳喳契丹人缄口不言,路上的氛围“和谐”极了。
苏景殊和赵仲针就是在这么个氛围中离开京城的,两个少年郎听着耳边欢呼雀跃的声音心情激荡,只恨百姓们欢送的不是他们。
不着急,他们还小,等他们过些年能为国效力,到时百姓们也会这么为他们欢呼。
不知道那些使臣是什么想法,如果是他们的话,他们直奔辽国皇宫取辽帝脑袋当酒壶的心都有了。
赵仲针拍拍胸口,“不着急,咱们应该赶得上收复燕云十六州的谈判。”
苏景殊重重点头,“赶得上!”
辽国不是待宰的羔羊,那边强硬惯了,就算大宋研制出威力巨大的火器也不一定按照他们的心意行事。
和燕云十六州相比,那几十万的岁币根本不值一提。
苏景殊没怎么和契丹人打过交道,不过他觉得事关国土不是威慑几下就能解决为题的,大宋和辽国之间还是得打一仗才行。
挨打了
才知道疼,不挨打只听威胁到最后可能威胁就没用了。
所以他努力努力一定赶得上。
官家这次挑的使臣年纪都不大,好几个都是前几年的进士,不管下次和辽国谈判是什么时候,先考个进士肯定没错。
赶早不赶晚,赶的太晚就赶不上趟儿了。
马车顺着官道往西去中牟,赵仲针掀开车帘往外看,非常期待途中能遇到点儿刺激的事情。
苏景殊看着旁边跟着的二十位持刀护卫,觉得小光国公的期待十成十要落空。
山贼抢劫也是抢他们能打得过的,他们这边足足二十个身强体壮的持刀护卫,沿途的劫匪躲还来不及,没有不长眼的会主动撞上来。
赶路无趣,赵仲针看了一会儿就放下车帘。
秋天是忙碌的季节,有田的百姓在田里劳作,没有田的百姓靠手艺或者小生意过活,汴京到中牟的官道车马如流络绎不绝,大部分都是挑着担子或者推着小车的人,像他们这样一辆马车要二十个护卫的还真不多见。
赵仲针有些犹豫的问道,“小郎,我带的护卫是不是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