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苏景殊:不敢说话。

阅兵台不是长时间说话的地方,辽国使臣已经回到驿馆,皇帝和众臣收拾收拾也准备离开。

衙门分散在御街两侧,诸位大臣边说边走,连马车和轿子都用不上。

除了要回京郊别院的官家和要回开封府的包大人。

皇帝安排皇城司和禁军留在皇宫处理后续之事,然后带上他的好大儿回别院,路上估计还得讨论刚才那个所谓的“小目标被两任官家召见,将来定有大作为。

十四五岁,这个年纪入朝为官有些早,但是离入朝也要不了几年。

几位同僚说这孩子在太学中成绩很好,让他看看有多好。

苏景殊:!!!

糟糕,来者不善,“让我来考考你”又双叒叕出来啦!

苏景殊微微欠身,老实的不能再老实,“小子见识短浅,不敢随意讨论朝中大事。”

火炮炸药乃是攻城略地的神器不假,但是刚才几位相公都说了开战是下下之策,他这时候说建议朝廷带上火炮去和契丹人干仗肯定不行,韩相公怎么把他往沟里带?

韩琦眸中笑意不减,“小郎献上炸药应当是希望大宋能早日解决外患,是也不是?”

苏景殊想了想,回道,“不用在战场上也可以。炸药还可以开山修路炸矿,能干的事情可多了。”

他可没说炸药只能用来打仗。

炸药用来开山可以节省很多人力,他老家蜀中那边和外界联系不太方便,蜀道难于上青天,用人力凿通山脉太难,用炸药就省事儿的多。

合理怀疑唐门研究炸药就是因为蜀道不通,身为蜀中土著,想要个和中原一样四通八达的路一点儿也不过分。

所以相公们不用担心制好的炸药闲着没地儿用,他们完全可以用来开山修路,绝对不伤天和。

少年郎眨巴着眼睛介绍炸药的用处,打定主意不往朝政上提。

韩琦挑了挑眉,也不生气,“也就是说,小郎觉得朝廷不该和辽国开战?”

这下问的太明显,想转移也没法转移,苏景殊只能硬着头皮借答案回答,“相公们刚才说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老夫以为你这个年纪会支持开战。”韩琦说道,“大宋有契丹人无法抵挡的攻城利器,连朝中大臣都觉得现在可以打,难得小郎能稳住。”

苏景殊:……

包大人,韩相公真的不是来找茬的吗?

不是他能稳得住,他只是单纯的有自知之明。

包拯看看身旁绷着身子的苏景殊,再看看面前的几位相公,很是无奈,“韩相公何必为难一小儿?”

“小小年纪便能逆转大宋在与辽国谈判时的劣势,这可不是普通小儿。”韩琦还没有说话,富弼先替他回了,“景哥儿在太学中敢说敢言,怎么在韩相公面前如此拘束?”

苏景殊不着痕迹的往包拯身后挪挪,“回富相公的话,我怕生。”

在场所有人:……

“怕生”这两个字一出来,这小子就绝对和“怕生”不沾边。

包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景哥儿,莫要失礼。”

苏景殊只得又挪出来给各位大佬赔礼道歉,道完歉之后又补充道,“韩相公,小子对朝政了解不深,但是小子知道诸位相公皆一心为国。相公们的想法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辽国之事听相公们的肯定没错。”

主要是不听也

不行,他不是宰相说了不算,什么时候他成了宰相再来问他还差不多。

韩相公,您问早了。

小小苏:心累.jpg

韩琦年轻时也是锋芒毕露的人,宦海沉浮几十年才练就如今的老成,少年郎就要有少年郎的棱角,若小小年纪就如他们一般圆滑反倒不美。

身边的几位同僚提起这小郎君都赞不绝口,连向来只觉得他儿子天下第一好的庞籍都难得是夸赞之语,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有个性的少年郎。

他有预感,这小子将来到了官场肯定不会吃亏。

两拨人说了几句便分开,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韩琦等人的确不欲开战,但是火器却将另一个问题给提到了明面上。

大宋冗官、冗兵、冗费这“二冗”问题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处理起来非常棘手,他们在庆历年间已经栽了个大跟头,这次必须慎之又慎。

火器的威力上去,军中便可以不用留那么多士兵,需得想办法裁撤兵员,而各地兵不知将将不识兵也是个大问题。

朝廷要停止往辽国输送岁币,将来还要收回燕云十六州,军队的战斗力必须提上去,可兵不知将将不识兵就没法练兵。

本朝打压武将打压的厉害,这种时候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朝廷要防备武将藩镇割据,防备的前提是江山稳固。

唐时藩镇割据严重,可是再怎么严重那些藩镇名义上也是大唐的藩镇,哪像大宋,他们大宋的确没有藩镇割据,因为能割据的地盘已经成了隔壁辽国的。

一个辽国一个西夏,都是他们的心腹大患,太祖太宗皇帝时没有完成的伟业他们要继续完成,要继续完成就得有强大的军队。

收复失地和开疆拓土干的事情是一样的,没有强大的武力绝对不行。

几位宰相回衙门商量对策,苏景殊掀开车帘往外看看,等马车驶入御街才小声问道,“包大人,您和韩相公关系好吗?”

他们应该都和韩相公没仇吧?

包拯:……

他在朝中的人缘是不太好,但也没有不好到是个人都是仇人的地步。

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

让他来说,他和同僚们能平心静气的说话都叫关系好。

包大人没法说他和当朝几位宰相关系好,但是也不承认他和宰相们关系不好,听到这个问题着实沉默了好一会儿,看到苏景殊那带着忐忑的小眼神儿到底还是说回,“韩相公最近听多了你的事迹,今日正巧见面便多说了几句,不是对你有意见。”

“听多了我的事情?”苏景殊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所有的他都听了?”

包拯点头,耐着性子回道,“富相公这几日和他一起处理接待辽国使臣之事,闲暇之余该提的都提过了。”

从无忧洞到炸药,从京城疫病再到如今的火炮,还有那至今没能找到踪迹的唐门,韩相公已尽数知晓。

苏景殊后怕的拍拍胸口,

这会儿一点也不觉得韩琦咄咄逼人了。

韩相公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