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那点微末的代偿满足心理,她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未竟的心愿投射到陆清身上,通过陆清的体验,来间接体验那些她自己未曾拥有的事物。
她满足她,就是在满足那个什么都没得到的自己。她为她准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的生日宴。
陆清的同级师生皆收到邀请,热热闹闹的宴会从早到晚,持续整整一日。
这场宴会为她举办,陆清却不觉得自己是宴会的主人公,自然而然将其当成姐姐迟来的生日宴。
姐姐带着她从容穿梭在人群内,觥筹交错间,逢人炫耀她优秀骄傲的妹妹,客人也不吝夸赞,穷尽华丽词藻,恨不得将陆清夸出花来。
灯光很亮,晃得陆清眼疼,她缩在姐姐身后,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她没看客人,视线一直追随着从容自若、坦然大方的姐姐。
从少时到现在,姐姐一直是她最想成为的人,她的自信骄傲、坦然镇定,刨除那些恶,就连做坏事后在人们面前佯装无辜的功力,都让她深深赞叹。
除了不负责任的沈父,长辈们没有不喜欢她的,就算听人说起她做过的坏事,也只觉得是旁人见不得她好的污蔑。
瞧瞧宁从霜就知道了,宁家人被她懂事贴心的面具蒙蔽,连自家孩子都不信,她的伪装本领几乎无往不利。
即便清楚姐姐的目的,陆清也很感激她今天的举动。
她拥有的东西太少,成长过程中父母的缺位,导致很多时候,她对世界的认识、二观的塑造,都只能从最亲近的人身上学习。离她最近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姐姐。
奈何这位喜怒无常的姐姐,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她羡慕她,仰望她,追随她,她成为她的影子,成了另一个她。从她身上主动或被动学习到的东西太多,受她的影响已经深入骨髓,融进陆清骨血。
以至于在成年后发现问题,想剥离某些糟糕的部分,只是扯一下就牵动沁血的记忆,稍稍一动念头,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彼此最亲近最了解的人。她见证她的坏,见证她的脆弱,见过她的鞭子,也见过她疲倦搂住她,心疼得眼眶通红,小心翼翼帮她上药。泪烫得陆清心底发涩,连恨都提不起精神。
爱或恨都不重要,过去这么多年,那些不重要的人早已走散在时间里,没再联系,而她们两人依然死死纠缠彼此,仿佛附骨之疽的诅咒。
大致只记得那日,晚上还有一场盛大的烟火秀。
陆清与她并肩站在一起,仰头看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
陆清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她清楚这些人都在盯着自己,她不离开,对方自然不敢松懈,从容起身。
这就回了,谢谢你。?”
可能夜色深沉,盛大璀璨的光影照亮夜空,又换来夜色更浓郁的报复。热闹后的空虚因对比强烈,更让人难以忍受。
陆清慢慢往回走,突然发觉自己好像一条追着骨头的狗,对着姐姐摇尾乞怜,期望她能发发善心,施舍给她一口肉吃。
肉就是姐姐的爱的具象化。
可一想到把姐姐比作一根肉骨头,姐姐恐怕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心情又好了起来。
她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消息发了出去,哼着歌继续处理花瓣标本。
知晓姐姐就在不远处,虽然心急,却因为距离很近,姐姐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还能暂时忍耐下冲动,没有前两日那些疯狂辗转、恨不得撕裂自己的难耐。
她睡了这二天以来最好的一场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