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完前院,有小孩跑到他面前。
“您就是阿诺德先生吗?”那孩子有些拘谨,手指搅着衣摆,眼神四处乱窜。
看着那头红发,阿诺德说:“是。”
“他们说您和圣徒阁下吵架了,所以圣徒阁下才会搬来这边……”说着,他像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可为什么不是您搬来这边?圣徒阁下拥有自己的家,她现在连家也回不了了!”
孤儿l很看重「家」的概念,在西西里就更是了,连maifa都会拿「家族」来作为集团的正式称谓,他们重视每一个「家人」,有时比自己更甚。
阿诺德不太能理解,虽然在为某国办事,但严格说起来他没有国籍,落脚的房子有很多,会陪着他住在一起的不是家人。
所以他只是看着小孩,没回答。
不一
会儿l就有教士急匆匆上前把小孩拉走了,还向阿诺德道歉,说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就喜欢按照自己的逻辑编出些说服自己的故事。
——「吵架」。
阿诺德不清楚那算不算吵架。
他们没有吵过架,勉强算争吵的也只有一次。他应该永远也不会对着玛蒂诺做出类似「吵架」的举措,自己不是那样的性格,而且也不可能。
走到门外时,他还在思考这件事。如果说有什么值得阿诺德严阵以待的话,情报部门和彭格列并列排放,玛蒂诺则在另外的位置。
还没敲门,里面的对话声挤出门缝。
“我凭什么不能帮埃莲娜主持婚礼?她邀请我了!怎么说我也辛苦工作了这么多年,不是我吹嘘,纳克尔在神学上的造诣不可能有我高!”
“你要是把埃莲娜的婚礼变成一场大型贵族交流会,斯佩多会杀了你的,他绝对会。”
“呵,那就在门外立个牌子,贵族与狗不许入内。”
“……新婚夫妻双方的家人都是贵族,你想做什么?”
“giotto,我现在知道sivnora为什么那么烦你了。”
“我觉得他最近对我态度挺好的。”
“那是因为你打算把他立为家族继承人。要不是看在你算是他堂哥的份上,他至少每天五次对上帝祈祷,「能否让giotto突然得失心疯,滚出西西里」。”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看中sivnora,还是对他抱有最大的偏见了。”
“那当然是看重啦!我没多少时间了,哪有功夫对他有偏见。”
敲了敲门,门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在阿诺德推开门,迎向红发青年转来视线的瞬间,无法控制的糟糕情绪席卷了整个家族。
溢出的情绪只出现了一瞬,giotto捂住了玛蒂诺的双眼。
用来休息的房间不算大,门口到沙发满打满算也就五步的距离。
沙发上乱糟糟的,毕竟giotto从12岁就认识了10岁的玛蒂诺,关系不可谓不好,他们在私下说着说着就开始掐架的次数也不少。
就算没人拉着,giotto也知道分寸,他可不想在玩笑之后被两个人一起用死亡视线盯着。
只从这点看,玛蒂诺算不上异常。
“giotto?”玛蒂诺声音里带着疑惑,“谁来了?”
giotto说:“阿诺德。”
阿诺德听见玛蒂诺嘀咕着:“阿诺德是谁?”
giotto给不出回答,他依旧捂着玛蒂诺的眼睛,不敢放下一刻。
“你让他习惯在你面前袒露心情,这不是什么坏事,但阿诺德……”giotto苦笑,“他不记得了。”
其实情绪和记忆之间是只有一条模糊的界限。
记忆会改变心情,心情会加深记忆,当把两者划分开,居然也能做到泾渭分明。
如果一个人被纵容成了习惯,
只是看着陌生的脸都会作出反应,哪怕他本人不想。
阿诺德把带来的部分信件全部放在桌上,风从小窗刮进来,厚实的信封就和男人一样,在自己的位置分纹不动。
“我在外面等你,giotto。”阿诺德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giotto对上好友蓝色的眼,他沉默了很久。正如之前所说过的,他不能告诉阿诺德原因,那是对着真正的神明发誓要承受的命运。
没有缘由的结论也因此显得荒谬。
“他会逐渐忘记很多事……我们起初以为是随机的,或者说按照时间线倒退回去。我们有很多猜测,但没想到是这样……”
“「没多少时间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阿诺德点头,又把话题拉了回去:“所以你现在知道他忘记事情的顺序了?”
giotto哑着嗓子:“他会先忘记……最不想忘记的事……或是人。”
“那你就不该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