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西西里圣徒》

据说,在卡塔尼亚城堡的宴会结束后,圣徒会直接去和斐迪南二世见面。

——这才是城堡的主人「慷慨」的主要原因。

giotto也不怎么主动理会到场的贵族,他和家族成员呆在一起,时不时去到平民扎堆的地方,询问是否还需要其他的帮助。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马蹄声由远及近,红枣色骏马穿过树林,停在城堡外的平台。

红发青年从马车上走下,站在边上,不管是量裁贴身的黑西装,还是他脸上的火红斑纹,都代表着——这不是圣徒。

贵族有些失望,他们认出了来者——彭格列家族岚之守护者,giotto的童年好友,g。

家族刚成立需要处理的事情本身就多,giotto又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偏偏他不止是想想,是真的会冲着去做……

g连着忙了好几天,没等他喘上气,giotto又带着他无辜的眼神发来了请求:去

教会把玛蒂娜接来吧,g,最近西西里不太安全,我不放心她自己过来。

g:“阿诺德呢?”

“他在忙其他事,应该很晚才能回西西里,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宴会。”

g冷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就阿诺德的性格,他能答应来人多的宴会都像是奇迹了。

g扭头扫视周围,确认安全之后才转身伸出手,呼唤:“玛蒂娜。”

圣徒从马车上露了脸。

她将手搭在青年手背,依旧是那身神职人员的长袍,或许是因为宴会结束会面见国王,长袍外还披上了一件金线收边的长披风。

绶带随着跳下马车的动作飘在空中,这次没有和火红长发交织——长发被编成两股,规矩盘在头顶,只有些许碎发留在脸颊两边。

城堡突然就安静了,圣徒的到来让燃烧的笔壁炉中火光更盛,原本火焰照耀不到的阴霾角落也能感受到由心的轻松温暖。

玛蒂娜呼了口白气,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十九岁的圣徒已经褪去了所有稚嫩,漂亮明媚如西西里盛开的火红蔷薇。

“这群贵族是不是有毛病?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冻死了不会怪在你们头上吧?”她小声对g嘀咕。

g:“要不然你声音大点,我保证他们只会怪在你头上。”

“你都抱怨了一路了,怎么还这么针对我啊。”

“你要不也来试试帮giotto收拾烂摊子是什么感觉?”

“你真放心让我来么?到最后你会咆哮着把我抓到教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揍我的吧。”

“不,我只会把你扔给阿诺德。”

玛蒂娜一下子怂了:“……其实不来接我也是可以的。晚会儿那个脑子比铁还硬的国王会和我见面,没人会在路上对我下手——在城堡暗杀倒是有可能,这样你们彭格列担全责。”

g完全不想理会这种听着就可怕的话,直接往前走。看起来是玛蒂娜维持着同样的步伐和他一起,其实完全是被半拖行。

还没走进城堡,一大堆贵族围了上来,完全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暴露在寒风中,挤开g之后直接开始排着队自我介绍。

g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两步走到giotto身边:“下次不要让我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giotto看着觥筹中像是快被瓜分的玛蒂娜:“多亏玛蒂娜,我可应付不来这些讨厌的家伙。”

“斯佩多和埃莲娜不是也在吗?”

“哎。”giotto叹了口气,并不苦恼,语气中带着调侃的意味,“热恋中的情侣哪管其他人死活,顶多帮忙挡两下——斯佩多看起来是会让埃莲娜这么做的人吗?”

他指着玛蒂娜。

圣徒脸上维持着温暖的笑容,giotto的直觉却告诉他,她现在多半已经在心里把这些堵在门口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等一群贵族终于说完了又臭又长的名号,玛蒂娜才按胸口微微鞠躬,说:“我是

玛蒂娜·埃斯波西托,很荣幸见到诸位。”

“那也是阿诺德教的吧。”g不痛不痒评价,“和贵族见面的话,最后一个报上姓名的只会是地位最高的人。明明不是贵族,玛蒂娜倒是把这些学了个遍。”

“但很有用,不是吗?”giotto拍拍好友的肩膀,“别对阿诺德这么大意见,g,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有了圣徒吸引走贵族的视线,宴会的气氛好了不少,至少大快朵颐的平民不用再被刻薄的视线打量。

到了半夜,精致贵族也受不了这天气了。

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必要的社交活动,也和圣徒阁下碰上了面,他们找到giotto,很随意地和他告辞。

这次是终于肯从恋人身边挤出时间的斯佩多提醒。

“笑一笑,giotto,你看起来不像是送客。拿出你对其他人的笑容来。”

giotto觉得斯佩多在幸灾乐祸,这个梳着奇怪冬菇头的青年从最初见面开始就对他有点偏见。

因为giotto是埃莲娜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同样的,他对和埃莲娜喜欢着的玛蒂娜也有很大意见。

甚至跨越了性别,管你是男是女,一概贯彻「您能不能离我的未婚妻远一点」作为核心思想。

“说起来,埃莲娜呢?”giotto送走了贵族,终于松了口气。

g端着一碟切好的烤面包走了过来:“和玛蒂娜在二楼房间聊天吧,斯佩多不就是被埃莲娜赶下来应付那些家伙的吗?”

giotto故意说:“她们关系还是那么好啊。”

斯佩多的脸色变得很精彩。

介于「呵呵,我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圣徒有什么好计较的」和「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这些人赶出我和埃莲娜的二人世界」之间。

斯佩多:“会来参加宴会的都能算是你的支持者,giotto,你得尽快定下来彭格列的发展方向,现在情况越来越糟了。”

“不是一早就定好了吗?”giotto随手拿起桌边的食物餐碟。

是很精致的苹果馅饼,外壳酥脆,苹果馅料肉眼可见的香甜,糖霜撒在上面像是很薄一层细雪。

几天前他还在锡拉丘兹看到了饿死的尸体,活下来的往往是孩子,还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父母突然就睡着了,怎么也喊不醒,您能帮我把他们搬回家吗?”瘦骨嶙峋的脸上几乎被可怜的大眼睛占领了,小孩向giotto这么恳求道。

巴勒莫的夜晚也不安宁,枪|声之后的夜色变得血淋淋,火光从哪家冒出来都不算稀奇。

太阳落山之后几乎就没人愿意出门,实在饿得没办法了就全部涌入大教堂,至少圣徒会将教会为数不多的食物分发下去。

那样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们是因为想要保护平民才走到一起,今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giotto蹲下来,将苹果馅饼递给了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孩,揉揉对方枯草般的短发。

giotto已经不是自卫团时候那样白衬衣黑马甲乱晃的冒失小伙,他穿上了竖条纹黑色西装,高领披风是公爵之女埃莲娜赠送的,披风上的胸针来自圣徒玛蒂娜。

今年他21岁,将一手成立的自卫团转型为mafia,成为了西西里最年轻的,名声也最「奇怪」教父。

可他还是会蹲下来,昂贵的披风在地上拖出灰,将自己有的或是没有的东西交到干瘦的掌心。

斯佩多和g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没了贵族的宴会十分和谐,卡塔尼亚城堡温暖得不像是在西西里,笑声从年代久远的潮湿墙砖缝中钻出,雪越下越大,盖在地中海的疮痍上。

直到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