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休息,不如等下结束早些回家睡觉吧。
反正一个人,她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墓地有三十多公里。
不堵车,四十多分钟开到。
早上的墓地没什么人。
池蕴很快找到池靖和的位置,照片上的池靖和是笑着的,但模样已经变得花了。
就和池蕴记忆里的他一样。
变得模糊。
以前池蕴来看池靖和还会难过,还会哭。
可自从工作之后,她就像当年和他承诺的那样:“爸爸,我会努力成为你这么厉害的人!”
她好像一点点做到了。
曾经那个脆弱的爱哭鬼也一点点消失。
池蕴靠自己在北京买了车,有了稳定存款,还有有发展前途的工作。
她弯下腰,用纸巾擦去池靖和墓碑上的灰尘时,说的都是她自己的成就。有关于李佩华的,她没说。
不知道是该先说她最近浪漫的爱情;
还是该说池靖和走后这么多年,李佩华这些年都在靠吃前纺织厂的老本过活,还喜欢上了和人线上约麻将、约打牌。
只是在池蕴面前,李佩华的那些喜好没表露出而已。
不代表她不知道。
而今天池靖和的墓前是空的。
说明李佩华也没来过。
池蕴怔怔地望着照片上的池靖和,不解,轻声问:“爸,我是不是对她要求太高了?”
要求高到。
其实她孤单了这么多年,也只是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完整的家而已。
池蕴记得,池靖和走的那一天,李佩华嚎啕大哭,双眼猩红,恨不得要了那个医闹发疯害死池靖和的人命。
但失去顶梁柱终究是事实。
李佩华就算把自己赔进去,池靖和也再不会醒来。
所以李佩华恨池蕴,为什么还要学医。
恨到,长久的忽略,如今几乎淡漠到陌生。
池蕴看着池靖和那张温柔的笑脸,笑了下:“今天元旦,不说别的了。爸,下面冷不冷?北京这两天都零下了,你有没有多穿点儿衣服?就怕您冻着,我前些时候给您烧了钱和房子,不知道您收到没?一个人住,对自己好点儿,别和以前一样省着了。”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用担心我......”
一个人的对话,空洞、孤寂。
杳无回音。
拂过脸颊的风,刹那间,还是变热。
池蕴低头,将所有的酸涩统统咽回去。
再抬头,她眼角湿润,是笑的。
-
说好扫完墓就准备早回去的。
但半路,池蕴就感觉自己眼眶烫,身体也烫的。
最近流感肆虐,医院里都是过来的急诊。
池蕴本没太注意防护,她的身体一向还可以。
但因为连续不断的加班,她现在浑身热的难受,可能也染上了。
戴上口罩,正好开到附近药店买药。
开车进小区连保安都看出她状态不对,但池蕴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下头。
等到回家,烧了水、吃了药,池蕴浑噩睡了过去。
几乎是半夜。
池蕴又听到了那阵熟悉的门铃声。
只是比起昨晚,今晚的明显柔和太多。
池蕴头疼,但还是稍微清醒了点儿,逼自己爬起来,走去门口,“谁啊?”
她的声音很轻,明显烧起来了,有气无力。
身上还只穿了单薄的一套睡衣。
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我。”
是季圳然。
池蕴意外季圳然这个点来按她家门铃,她整个人都难受,强撑着站在那边。都没意识到这么冷的天,她连外套都没穿。
“有什么事......?”后面的疑问词她都没力气说出。
“你开下门。”季圳然也像很累,但还耐着性子说。
像是天然对他没有抵抗力,也没有防备心。
池蕴用尽力气开门,刺眼的暖黄楼道灯刚照进来时,她身体一个踉跄,没站稳,朝前就头重脚轻失衡栽了下去。
眼前男人几乎是连反应都没有,冲上前一把把人捞进了怀里。
他的身上还带着户外的雪气,冰凉,刺人。
和池蕴身上截然相反的温度。
滚烫。
这是季圳然触碰到池蕴之后,骤然心下沉的感知。再看她泛红又烫的脸蛋,他脸色瞬间沉下,“池蕴?”
季圳然顶着长途的疲劳,碰了碰她的脸。
没反应。
没办法,季圳然拉开自己的拉链。
把她搂进温暖的怀里。
平时没发现,池蕴这么柔若无骨,抱她像没重量。
池蕴像被这么动静惊扰,在他怀里还强忍不适,呓语:“难受......”
季圳然垂眸,叹气,一把把她打横抱起,往她的卧室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