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把不堪的事实戳破在眼前。
没再给蜃妖任何求饶的机会,青年挣脱了缚魔索。
在“女人”无比惊惧的眼神中,将它彻底撕碎。
他没有御剑,但步伐仍然比狼狈柔弱的少女不知道快了多少。
没多久就在一片白茫茫的芦苇丛里,抓住了那抹仓惶纤薄的身影。
猝不及防被扯进怀里的少女惊叫了一声,浑身僵直,下意识地奋力挣扎起来。
直到听见熟悉的清冷嗓音响在头顶,“阿绸抛下我,是打算一个人去哪里?”
少女一滞,倒是不挣扎了。
但也像泄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瞬间瘫软下来,倒在他怀中。
片刻后,捂着脸低声哭泣起来。
谢清拾扳过那一张含泪的美人面。
她气息柔柔的,不停的有清泪掉落在脸颊上,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罕见的没说话,也没哄她。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哭,过了一会儿问,“你知不知道,那女妖想对我做什么?”
少女已经心如死灰,连敷衍都不愿,“她想与你合修。”
她仰着脸,用那双薄红的泪眼望他,“师兄希望我怎么做,我使不出灵力,连御剑下山都做不到。那些柔骨丹,不是你喂给我的么?”
……
两人终究还是一起回了客栈。
谢清拾抱着她,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裴簌不想看见那人。
回了房间之后就缩进床榻里,闭上眼睛装睡。
她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连那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直到天近破晓,青年才回来。
他半夜不睡,跑到千里之外的妖兽窝里找打架去了,妖兽杀了一堆,还故意把自己弄得满身伤。
少女在被抱住的那一刻就清醒了。
她原本不想理他,可惜对方抱着她睡,血都蹭她衣裙上了。
那萦绕在鼻尖的血腥气过于浓郁,逼得她不得不睁眼,开口跟他说话。
“师兄到底想做什么,今夜戏耍得我还不够么?”
“……我想要阿绸能重新看看我。”
谢清拾今夜真是气极了,可他舍不得跟她发脾气,也舍不得再伤她的心了。
少女被抱得一身血,睡是不可能再睡了。
只好点着蜡烛帮他清理包扎。
她以前也总是为他包扎伤口,只不过每次都忍着眼泪和心疼。
就连煎的汤药也用纱布细细过滤了,配上干果蜜饯一起送到小竹峰。
可是这一次,什么也没有了。
她为他处理伤口,只是因为不想躺在一片粘腻冰冷的血泊里入睡。
谢清拾注视着少女低垂的眉眼,心底的刺痛一阵强过一阵。
他从袖中摸出一只胭脂玉做的簪子,小心翼翼地抬手,想要替她簪入髻间。
却被她下意识地抗拒着躲开。
簪身掉落在地上,连带着上面的木芙蓉碎成两截。
裴簌正是烦恼间。
就听到耳边那人问她,声音有些发哑,“要怎样做,阿绸才肯原谅我?”
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遍了,她也回答过很多遍了。
她想要的,是他不肯成全的,问来问去有什么意思。
可这一次,少女沉默很久。
她说,“除非师兄也像我一样,在没命草里滚过一遭。”
这话是骗人的。
就算他真的去没命草里滚上一遭,她也不想要再回头了。
覆水难收的道理,谢清拾那样聪明的人不应该不明白。
但他竟然颤着声音,满含期许地问,“是不是我这样做了,阿绸就不会跑了?”
“是。”
她会跑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