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说一句,都令她身上更冷一分。
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了,是她心怀怨愤,所以才唆使灵兽想要报复对方。
她立在殿中兀自发怔了好一会儿,半晌,抬眼望向不远处的青年。
像是努力寻找最后一丝认同,“师兄……也认为是我做的么?”
她以为谢清拾总会信她,却在触及到对方眸中冷意时,第一次觉得自己错得这么离谱。
就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
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可笑。
师兄放在心上喜欢的姑娘,眼下被她养的灵兽划伤了脸,而自己竟然还期待着能得到他的信任。
裴簌眼底的最后那点光亮终于渐渐消失。
到了这种时候,她竟然奇异的,不想再争辩一句,“没什么可说的,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
少女这样干干脆脆的认错,倒是令所有人都惊愕起来。
接着便是深深的疑惑。
他们不明白那个平时看起来温柔乖巧、顶好说话的师妹,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偏偏犯起拧来。
给了台阶也不下。
连维护她的曾长老都面色凝重起来,话里话外提醒她,“簌簌,别犯倔。”
少女却恍若未闻。
她走过去,垂下眼睛,伸手抱起了那只倒在血泊里、失去声息的玲珑兽。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字一句,缓缓开口,“是我心怀妒忌,有意唆使灵兽伤人。裴簌自请领三百戒鞭,逐入思过崖。”
这下连哭得满脸泪痕的云漪都停止了啜泣,妩媚的眼睛望向她。
面上闪过一丝复杂难解来。
浮影殿里一时之间寂静无比,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无数双或探究,或惊异的眼睛将她望着。
裴簌在众人的注视下。
神色平静的,又将方才的话清清楚楚重复了一遍,“是我做的,裴簌认罚。”
——三百鞭?!
——逐入思过崖?!
裴师妹莫非疯了不成?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殿中众人神色各异,有叹息的,有担忧的。
还有眉目发冷,似乎在隐忍怒意的。
少女谁也没看,她抱着玲珑兽,走出了浮影殿。
夜风浓重,不知何时从天际刮来了一阵细碎如霰的雪粒子,扑簌打在人的头脸上。
又缓缓落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紧挨着的墙角处,竟还开着几朵明媚的小花。
不必旁人规劝,她自己会去问刑堂领罚。
或许是她脸色实在苍白,姜苋刚从山下回来,迎面撞见她像是被吓了一跳。
好半天才不确定地
喊她名字,“裴师妹?”
对方不知刚刚在浮影殿发生了什么,只惊异于裴簌失魂落魄走在雪夜里。